“秋梨姐姐。”见状未来得及细想,殷离便已出口唤道。
闻声秋梨微微一怔后,便马上施礼道:“三小姐,奴婢情急之下耽搁了去接您的时辰,请小姐赎罪。”
“不妨事的。”殷离则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复又好奇的问道:“这位姐姐是犯了什么错处吗?”
那原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鬟,仿若这时才回过了神,急急忙忙的冲殷离磕了个头,便哀声说道:“三小姐,奴婢绝对没有做过偷盗之事啊,请小姐明察……”
此际殷离也已细细的端详过了地上的那名丫鬟,只见其两颊已经红肿了起来,竟是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那一双眼睛生的十分水灵。
“你这小蹄子住嘴!”秋梨不耐的打断道,复又换上了一番可亲的神情望向殷离,解释道:“小姐,这个丫鬟本是在书房茶水间当差的,平日就负责这便茶水糕点的供应,今儿可是巧了,被我发现她竟是偷了府中的东西。”
说着秋离的面色一整,正色说道:“偷盗之风定要严查的,此事还请小姐交给奴婢全权处理,您年纪尚幼自是不明白这些奴婢的可恨之处的。”说罢她又狠狠的瞪了那个小丫鬟一眼,竟似是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闻言,殷离眉梢微挑,对秋梨的话未知可否,脸上的笑意却是愈浓,还摆出了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竟是蹲到了地上,望着那名小丫鬟问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奴婢嫣儿。”
“哦,嫣儿姐姐你偷了什么好东西啊?”
“三小姐,嫣儿绝对没有偷过东西,那玉佩是朱先生送给我的。”
“朱老师?送的?”殷离则是眨着一双不解的眸子望了望跪在地上的嫣儿,甫又抬起头来望向秋梨。闻言后,秋梨则是难掩怒色,几乎是怒吼道:“朱先生怎么可能回送东西给你呢?”
“朱先生心地善良,知晓嫣儿家里赋税难抵,便送了玉佩给嫣儿,以解家中燃眉之急。”
“哦?”听罢殷离已经明白了个中曲直,无非便是朱老师给了嫣儿一块玉佩救急,却恰巧被秋梨发现了,她对朱老师的那份心思,殷离自是看得明白,这也就不难解释她为何会如此难为嫣儿了。
而在听了嫣儿的解释后,秋梨也明显的露出几分悦色,显然她方才根本并不知晓其中缘由,见状殷离便又继续问道:“嫣儿姐姐,你家怎么会交不上赋税的呢?”
原来这元朝末年,大金王朝不断的搜刮民脂民膏,百姓的生活苦不勘言,再加上连年的天灾**;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但是朝廷非但对此置之不理,反而更加变本加厉起来,一但有人出来反抗便会遭到残暴的打击,百姓们人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真可谓是苛政猛于虎也,赋税重便是第一大苛政了。
当下殷离便问清了嫣儿家所差银子几何,又差秋梨替她补齐了银子,再由她把那玉佩送还给了朱老师,如此一来,正可谓是皆大欢喜。
嫣儿欢天喜地的把银子送了回家去,秋梨则是脸色绯红的接了差事去见朱老师,此事也才算是告一段落。
第一卷:庄生晓梦 第七回
百节年为首,年关将近,家家户户忙着置办年货,随处都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气氛。
俗语道二十三祭灶天,二十四写联对,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割年肉,进了腊月后每天都在忙着“年事”,欢欢喜喜准备迎接新年到来。过个大年,忙乱半年的话倒真是一点儿不错。
终于等到了大年三十,也就是除夕日,天未大亮,殷离便早早的起床洗漱,准备开始更换新年的衣饰。
层层叠叠的冬衣穿起来原就甚是繁复,特别是这为过年所制的新衣,式样更是分外的正式,需得有芙姨帮衬着方能穿好。
只见其上身是一件嫩黄色的碧霞罗,颜色细腻光亮,外罩着大红色的无袖袄子,貂毛做领口,再用金线密密的结上了滚边,扣脚也做得别致可爱,殷离只由着芙姨一一扣好。下身是条素色的棉裤,外面再是件粉红色的小开启儿的长裙,裙裾上还绣着朵朵喜气的梅花。
最后,芙姨在其左右两边各束起可爱的流苏髻,系束上金红色丝带,再细细缀上的紫丝串珠流苏。还在眉心处点墨勾画出一朵鲜活的梅花,这样装扮起来,殷离真真似是从年画上走下来的女娃娃一般,着实的粉嫩可爱。
除夕日本就当属过年气氛最为热烈、最为欢乐愉快的一天。新春伊始,第一件事便是贴对联,将宅子里里外外的门户装点一新。
装扮一新的殷离出了房间,只见屋内屋外都是一团喜气的红色,门前、窗棂贴的对联、窗花、门神,还挂起了大红灯笼,点上红烛,连新出锅的馒头上都点了大大的红点,看得人也不禁愈发欢喜起来。
陪着母亲吃过早饭后,殷离便在秋梨的陪同下去到了主宅。这天的上午,按例要拜菩萨、祭祖宗的。
进到厅内,殷离先上前跪拜了久未见面的祖父,再叩拜了父亲,其间自是又少不得撒娇一番,让祖父也可享受到片刻含饴弄孙的乐趣,不禁逗得鹰王眉眼带笑。
此时,殷府的厅堂内也已挂起了祖宗的画像,陈设供桌,布置香案,摆起鸡、鱼、肉、果品等,准备敬奉祖先。
待到了时辰,祭拜仪式方开始,大厅内除了负责侍候的几名仆从外,便只有余下祖父殷天正,父亲殷野王,以及殷离三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