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潇走后,黎书将屋子收拾成沈聿潇没有走之前的样子,规整,平静。而今,黎书的心有些落空,他歪着头坐在床沿上,眼神里,是无尽的落寞。
于是再也无法入睡,就这样坐到了天亮。
沈聿潇的走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所以豆豆一大早就呼着满脸的热气闯进了房间。
“爹,爹。”
豆豆用稚嫩的声音喊着,他原以为会像昨天一样,沈聿潇冷不丁地从哪里冒出来,然后从背后一把抱住他,将他举过头顶转圈圈,直到把他转得咯咯咯的发笑才放下来。
但是今天没有,房间里只有黎书一个人的声音,低沉,寂静。
“大爹,大爹。”
以为是沈聿潇没听明白自己在喊谁,于是豆豆便“大爹”地叫喊起来,有时候是分不大清楚在叫谁,所以会加个大字区分。可是这次,还是没有得到回答。
“爹,大爹呢?”豆豆晃动着幼小的身体,声音已经沾染了些许的委屈。
“大爹去打仗了,去保护更多的像二爹和你一样的人去了。”
黎书看着豆豆疑惑,幽怨的眼神,一把抱住豆豆,深沉地说道。
“那大爹还会回来吗?”豆豆趴在黎书的耳边问。
“会的,一定会。”
必须会……
沈聿潇去阳城的事情是瞒不住的,黎书便在问安的时候讲与了赵玉梅听。
虽然赵玉梅的脸色一下子由平静变成了慌张,但是于国于民于自己,她又有什么理由把沈聿潇框在自己的身边。这场战争,多少个人家的儿女付出了年轻的生命,沈家,也必然要有这样的格局。
“吃好早饭,陪我去趟祠堂。”赵玉梅幽幽地说。
开了门,过年祠堂里残留的香烛味还没有散去。赵玉梅这次坚持一定要自己走进去,于是黎书和春雪各自一边,搀着赵玉梅的胳膊,将她送到沈家祖宗的牌位前。
黎书点燃三炷香,分别给了一炷赵玉梅,一炷豆豆,自己也举着一炷。
三个人各自跪在菖蒲上,赵玉梅紧闭双眼,嘴唇不停地上下翻动着:“沈家的列祖列宗,保佑聿潇逢凶化吉,保佑沈家子孙平平安安……”
黎书也是闭着眼睛,但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默默祈祷。他没见过沈家的列祖列宗,所以只把希望寄托于沈天白的身上,而他唯一的祈求,就是沈聿潇能够平安回来。
而小小的豆豆,也在一旁虔诚地祈祷着。
将赵玉梅送回房后,黎书对豆豆嘱咐了几句,便到隔壁院子工作去了。
今天的医疗室,伤患少了三分之一,这让黎书有些诧异。不由就问起了身边的同事。
“阳城告急,但凡还能走动的都被调走了。”那个小医生一边摇着药水瓶一边摇着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