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雕窗照进来,铺满一地。
搭在锦被上的手无意识地动了动,陆默有些迷茫地睁开眼。
眼睛因为不适应如此明亮的光线而不由自主地微微合上。
说来好笑,生平第一次遇到被人劈晕的情况,陆默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很好,今天比太阳起得晚。
他哭笑不得地撑起身,目光扫过整个大殿,粗略判断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看着天花板上华丽精致的彩绘,很肯定这绝不是自己那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丞相府,这是在宫中。
他掀开被褥,起身下地。
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晚睡前的素色中衣,不过原本被某人扒拉得凌乱不堪的衣裤此时却相当齐整,唯有几处抚不平的褶皱无言地述说着昨晚的战况。
没有鞋子,他只好赤着脚行走。
所幸,床前的架上还架着一件玄色的长裳外袍,袖角用金线低调地绣着龙纹。
显然是司运晟的常服。
陆默径直过去,毫不客气地把天子外袍披在身上。
司运晟和他的身高差不多,外袍的长度刚刚好,只是由于身患不治之症,他的身型削瘦了不少,外袍套在身上多少有点空荡荡。
陆默走到楠木桌,拎起瓷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桌上摆着七七八八模样精美的糕点,有些还有点微微的余温,看样子是早上新做好的马上就送了过来。
某人的小伎俩他还不知道?
陆默轻哼了一声,随手拈起一块顺眼的。
等他把桌上不同品类的糕点全都尝了一遍,又把架上的书籍翻了一遍,殿外依旧没什么动静。
现在什么时候了?
外头照进来的阳光偏斜大半,殿内门窗紧闭,到底看不出时间。
陆默从榻上起身,低头把外袍的腰带束紧,踩着脚下的软垫往门口走去。
门没锁,他轻而易举地就打开了门。
只听门扉微不可查地“吱呀”了一声,陆默的脚刚刚垮过门槛,迎面便对上了两个身着布甲的士兵的眼神。
从士兵看到他那一瞬间的神情来看,显然这两人是认识他的。
陆默也觉得这两人有点眼熟,其中一个好像是度州战役里那个弓箭手队长。
按理来说现在他怎么着也得是个正六品校尉,怎么现在在皇上殿前守门?
两人看见他也是神情一震,似乎没想到里面关着的人居然是陆参谋。
由于过于震惊,两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陆默穿着天子常服这一“大逆不道”的行为。
“陆参……陆丞相,皇上命卑职守在这,您还是请回吧。”校尉恭恭敬敬道。
表面上他忠于职守,其实际上心里却着急得要死。
难怪今天早朝没见到陆参谋,皇上还说他昨夜染了风寒今日告了假,还让诸位大臣别去丞相府打扰陆参谋休息。
早朝结束,皇上就给他下了个奇怪的指令,命自己接下来一直守在乾清宫,绝不能让殿里的人踏出来一步。
哪有关人关在自己寝宫里的?
本来因着这事校尉已经在心里浮想联翩,联系上民间一直流传的话本,直接想象出一出皇上爱而不得只能强取豪夺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