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的人还没有找上门,华贵妃身边伺候的人先登了安乐殿大门。
殿内,姜藏月将手中的小匣子交给满初。
欠顾崇之的金银总是要还的,再加上额外接的一些任务,还清时日应该不长。
满初刚离开,吵嚷声逐渐靠近,姜藏月起身出屋就见着了人。
那满眼居高临下神色的可不就是华贵妃身边的阿秋。
从前跟华贵妃宫中接触不过是为了化解临时的危机,既然危机解除,华贵妃如今又将安乐殿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那自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想来还是因为纪晏霄以及她的存在威胁到了二皇子。
“阿秋姑娘。”姜藏月抬眼。
“哟,听闻姜女使前些日子病得都下不来床,如今可见是大好了?”阿秋嗤笑一声。
“这安乐殿的架子就是大,咱们贵妃娘娘三请四请还请不走一个女使,莫不是姜女使眼中无人竟然不将贵妃娘娘放在眼中?”阿秋拍了拍袖子不存在的飞灰,不怀好意靠近,还故意撞了她一下:“姜女使,既然病好了,贵妃娘娘要见你。”
既然挑这个时候来,华贵妃自然是知道纪宴霄不在殿中,但庭芜还在,那张嘴也不是吃素的,他探出头:“姜女使这病可是会传染的,阿秋姑娘当真能承担起贵妃娘娘的安危?”
“贵妃娘娘既然遣人上门,想来是不在意的。”伴随着说话声,又一道不疾不徐的脚步传来。
待瞧见人便是和喜宫的越贵嫔。
打前些日子她说了安乐殿坏话不久就摔断腿,这么些时间才将养好,今日也是打听到纪宴霄不在殿中,这才来了安乐殿。本想着纪宴霄越来越不好对付,她也讨不到好果子吃,先前吃的亏也就罢了。
可谁知这安乐殿的人都是蠢货,将华贵妃也是得罪了个透透的。
敌人的敌人可不就是朋友!
越文君摇曳着身姿走近,头上的珍珠流苏泛着淡淡珠光,一袭织金浅色宫装,面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今日就算不能从华贵妃手中抢人,那也能好好看一场笑话。
“奴婢见过贵嫔娘娘,今日乃是奉贵妃娘娘命令请姜女使一叙,贵嫔可是要阻拦?”阿秋行礼后不卑不亢发问。
“见过贵嫔娘娘。”姜藏月行礼。
瞧着眼前人卑躬屈膝的模样,越文君只觉得心头一阵舒坦,她抑制住嘴角将要泛起的笑意:“贵妃娘娘说笑了,嫔妾自然不会和贵妃娘娘抢人,不过是瞧个热闹罢了。”
华贵妃的人和越贵嫔这一刻齐聚安乐殿,一时间倒没人敢发出半分声音。
一个小小的女使得罪了宫里最不能得罪的人,还妄想谁能帮她开脱不成。
“奴婢见过贵嫔娘娘,阿秋姑娘。”满初适时踏进殿内开口:“纪殿下有言在先,姜女使不得踏出安乐殿,还请两位恕罪。”
她搬出了纪晏霄,到底有几分压迫。如今的纪晏霄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纪晏霄,报复人的手段让人仅仅想起就心惊。
“阿秋姑娘这可不就是见我家殿下出门办事,这才鹌鹑素里寻豌豆,鸳鸯腿上劈精肉,亏能做得出来。”庭芜似随意说了两句。
越文君和阿秋脸上神色差点没挂住。
她扬了扬纤纤玉指,声音也不觉高了几分:“怎么?纪殿下能大得过贵妃娘娘不成?一个小小女使还想指挥着纪殿下得罪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不知好歹的东西,也不怕哪一日死得不明不白。”
树上刚来看热闹的薛是非听见这话,眉毛挑了挑。
阿秋稳住了神还想说些什么,姜藏月清冷嗓音响起。
仅仅是往前走了两步,阿秋却下意识往后退去。
她启唇:“阿秋姑娘来此,二殿下可知道?”
阿秋心里一个咯噔。
她的确是奉贵妃娘娘的命令来找姜月的麻烦,这件事自然是瞒着二殿下进行的,二殿下本就怜惜这个小狐媚子,若是得知了此事,只怕和贵妃娘娘的隔阂会越来越深。
“既然阿秋姑娘未曾跟二殿下说过,安乐殿的人可以走这一趟。”姜藏月说话间让人让出安乐殿的大路。
少女眉眼淡然如一株净白玉兰在天光中摇曳,衬得周遭事物都暗淡了颜色,不卑不亢,不疾不徐。
似没有任何一场雨能淋透腐蚀眼前人。
阿秋没忍住深吸一口气。
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女使,为何说话做事这么有底气,想来就是仗着纪殿下的势。
这宫里年年都有狐媚子,如今二殿下就恰好被眼前狐媚子迷惑了,只怕强来会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