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无奈地笑笑,微微抱怨道:“真是的,妈妈怎么又忘记了,我是阿市啊——很担心妈妈啊,所以今天翘课了,是妈妈害阿市做了坏孩子呢,所以,妈妈要接受惩罚,就罚你——要乖乖吃药,不可以任性哦!”
真的,若不是亲眼所见,你绝对想象不到立海大的王者幸村精市,居然会像一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撒娇耍赖。
他的声音轻柔,每一个字听在人耳里,落在心尖上,都是一汪一汪的酸涩。
更生使劲地抿着嘴,不说话。
幸村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很琐碎的话题,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只是像一个孩子放学回到家像母亲抱怨学校老师太严厉,功课太难,或者炫耀自己又得了某某奖,又将代表学校参加什么什么竞赛,偶尔也埋怨母亲的不回应,不过因为体谅所以很快谅解。真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十八岁的少年。
女子的眼里一直带着笑意,安静而乖巧,然后悄悄地伸出手,又仿佛怕被发现,于是脸上小心谨慎,撮着嘴瞪着眼睛,趁着少年不注意,一下子夹住他的鼻子。因为恶作剧得逞,她发出“咯咯咯”的欢快的笑声,于是少年也跟着快乐地笑起来,阳光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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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君,妩子女士该吃饭了。”先前离开的浅川护士回来了,对还握着女子的手的幸村轻轻提醒。
“好。”幸村站起来,对浅川护士道,“麻烦你了。”
“怎么会!”浅川护士笑笑,走到妩子身边俯下身,温言道,“妩子女士,我们该去吃饭咯,今天吃你最喜欢的鳗鱼饭呢。”
一边绕到轮椅后面推她走一边对幸村说:“幸村君,需不需要替你和这位小姐准备午餐?”
“不麻烦了,我们也该走了。”
“那么,再见。”
“再见。”
一直到护士推着轮椅不见,幸村才转过身来看更生——
“暖暖是不是在奇怪,明明已经死掉的风鸟院妩子怎么会在这儿?”他看着她,眼角带笑,眼底却有嘲弄和一丝恶毒。
更生抿着嘴唇不说话。
幸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是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又笑起来,似真似假道:“啊~啊~,暖暖一定在想,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是不是?”说完,又笑盯着她。
更生微微侧了侧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幸村好像浑不在意,悠然自在地坐到台阶上,这样原本有些粗鲁的动作在他做来也是一派潇洒自然,抬起头,看着更生,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出优美的线条——
“很惊讶吧,我知道很多暖暖的想法,虽然你从来没有说过。我知道你,看起来对所有人都很好,其实在乎的也就只有重阳和你自己。幸村精市嘛,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亲戚,别人的事情,不好奇,不参与,不介入,即使是血脉相连的父亲、祖父,大概也没有真正放在心上吧。当着面的时候,与人欢喜,与人吵闹,转过身的时候,可以通通忘掉……说到底,暖暖也是一个自私的人呐。”
这样说的幸村,更生并不奇怪。大多,出生在残缺的贵族家庭中的孩子,要么是奢华无度的纨绔子弟,要么是思想阴郁的孤独天才,但无论是哪一种,他们都自私、冷漠、任性。也许,幸村和她是同一种人,他们都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有时候这几乎成了一种本能。他们有一个自成体系的世界,别人无从插足。但他们都很聪明,绝对不会让别人觉得他们自闭或孤僻,他们能够和人交流,但是避重就轻,表面上看,他们与旁人无异,但是你永远也别想摸清他们在想什么。
“可是,这样的暖暖还是被很多人爱着……很不公平,是不是?”他看着她,让人猜不出他话语里的真实度。
这回,更生没有躲开他的目光,而是也坐到了台阶上,目光穿越一墙的爬山虎和白蔷薇,幽幽地开口,“那个人,真的是姑姑吗?”
幸村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低下头,蓝紫色的头发唰唰的盖下来,遮住了他的脸庞,只有一节白天鹅般优雅的颈低垂着,有一种忧伤无处言说,让人忍不住想覆手其上,传递掌心的温度。但是更生却只是看着,什么也没做。
不远处白蔷薇的花香和阳光分子的味道到处散播。
强迫中奖
半夜里开始下的雨,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也不见停歇,空气中弥漫着大量的水分子的味道。
更生一手支着脑袋,微微蹙着眉,望着窗外的雨世界。
讲台上日本史老师讲得唾沫飞溅,更生却只是感到头痛欲裂——见鬼了,她叶更生十六年来居然破天荒的第一次失眠。要命地揉了揉太阳|穴,更生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昨天——
“我也想要很多爱……很多……很多爱……”那句仿佛是梦呓般破碎的话从他覆盖的头发下断断续续地传递出来。
阳光静好,却照不暖人心。
“暖暖,你看见我的眼睛了吗?”他抬起头对着她,“是紫蓝色的,你说过你喜欢它们是吗?”
更生点点头。
他的嘴角溢出一个飘忽又自嘲的笑,“可是,大概在整个风鸟院家除了不知情的你以外,没有人会喜欢它。因为,它是耻辱和丑闻的象征。难道你从来不奇怪,风鸟院家的人发色和瞳色都是棕色偏黑,而我的父亲幸村直更是纯粹的黑色,怎么会生出这种颜色的小孩呢?”他的嘴角一直带着笑,仿佛只是一个循循善诱的兄长。
更生垂了眼睑,事实上,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只是不曾刻意关注。
“因为,我母亲嫁给我父亲时,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我从小长在风鸟院家,那些佣人大概觉得我是小孩子,无须防备,当着面的时候对我小心翼翼恭敬有礼,转过身就用一副鄙夷的口气谈论,肆无忌惮地叫着‘那个蓝眼睛的小杂种’——那个时候是几岁呢?他们自以为是地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其实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存在。我是风鸟院家的小公主不顾廉耻地跟一个低等男人私奔的产物,是罪恶。为了不使这个耻辱扩大,于是那些人又不顾母亲的意愿,匆匆忙忙地将她嫁给幸村直,让我的存在变得合理化。
我母亲听说是一个很典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