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吧,多多少少都有点恋物癖,首饰之于女人就像枪支之于男人。
一件心爱的物什,是一个人对自我的关照和反省。
“啧,你还真犟上了!”岳人大少爷眉毛一挑,有点不耐烦了,“什么破锁儿,赶明儿我给你弄十把。”
“弄不到的。”更生负气地坐在床上。
这长命锁是老太太请无锡的一个有名的银匠特意打的。那银匠的手艺早就随着他的病逝而失传了。也是,现在这个社会,谁会花几年的时间细细地打磨一件首饰?这种古老唯美的文明早就消逝在时光洪流中了。
“我说弄得到就一定弄得到!”岳人大少爷相当拽地甩出一句,瞪着叶更生的目光大有“你再敢多说一句试试”的威胁。
更生瘪瘪嘴,一声不响,委屈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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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别撅着嘴了。”小魔王走过来拍拍更生鼓鼓的脸,“等你出院了带你去个地方。”典型的打一棒子给颗糖。
更生还是有点骨气的,没理人。
岳人也不在意,坐到她身边,撩起自己的衣袖,给她看被她掐红的部位,嘴上抱怨,“瞧瞧,都红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你男朋友?”瞧把他给委屈的!
更生瞄了眼,撇撇嘴说:“活该。”语气却是软下来了。
“把手伸出来。”
“干什么?”嘴上虽然这样问,到底还是把两只手伸到他面前。
向日岳人抓了她的一只手,拿了钥匙扣里的指甲钳给她剪起了指甲来。
这个大少爷,显然是极不习惯这样伺候人——低着头,脸上全是严肃,紧捏着指甲钳十分小心。专注的男子能让女子在一瞬间动心,因为他所有的蓬勃精力都沉淀内敛。面对挑战威胁,从容镇定,眼里能包含整个世界,尤其——他在为她专注地剪指甲。
更生心里确实是甜的,可嘴上依然娇气地呼,“你小心点儿……别剪到我的手……哎……”
“你事儿还挺多!”男孩不耐烦地哼了声,下手却愈加小心。
“外面天气多好,走,咱们放风筝去!”向日岳人站到窗口,探出半个身子,如此建议,然后回头看看坐在床上晃着两条腿的更生。
说得矫情点儿,俩人就是小儿女情怀。没过一会儿,刚才的别扭就烟消云散,这会儿又兴致勃勃地谋划着出去玩儿。
“哪来的风筝?”更生兴致缺缺。
“要风筝还不简单,我现在就让忍足去买一打来。”向日岳人绝对是个行动派,这会儿就拿出手机准备拨号了——可怜的忍足,堂堂忍足家三少爷,搁向日岳人这儿就是一个很好用的冤大头。
“街上卖的那些都没意思,还不如自己做呢。”
“你会做?”岳人打电话的手顿了一下,狐疑地打量更生。
“那当然!”更生相当自豪地挺了挺胸膛,回答得又响亮又自信。
曾经他们家隔壁有个老头,品行虽不怎么样,可有一手扎风筝的绝活儿。他扎的风筝花样多,飞得又高又稳。每年一到放风的季节,他总会扎上几十只形形色色的风筝,把他们区里的小孩眼红的。
那时候,她和重阳就俩没人要的小孩,是那种很乖也胆儿小的好学生。每天背着书包打他门前经过时,就特磨蹭,艳羡渴望的目光在那些花花绿绿的风筝上流连,却是谁也不敢上前讨要的。
记得老头扎过的一只最大的风筝直径有两米,上面画了中国的年画——一个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男孩儿光着身子只穿一件红色肚兜,憨态可掬地抱着一尾特大特肥的红色鲤鱼。
每天太阳落山后,老头就扛上那只大风筝到郊外的田野去放,会有区里的一大帮孩子自告奋勇地跟着他,欢乐着,叫闹着,热闹无比。更生和重阳是从来不去的,虽然心里有时候也会蠢蠢欲动。他们至多跑到二楼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