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被痛苦无止境地拉长,耳畔萦绕着急促的喘息和低低的沉吟,鼻间流转着栀子花的香气,那压抑的声音,让殷玥的心痛加剧,头在花香中一阵阵地眩晕,胸痛得像要炸开……
又过多久了?无尽的等待是一种漫长的煎熬,把心熬枯了除了绝望还是什么都看不到,陈月的沉吟变得尖锐而扭曲,一声声撞击着殷玥的耳膜,心中像有一根细丝紧紧绞着,被那声音牵拉得一阵抽痛,铁链“哗哗”地响着,刺耳的撕裂感。
陈月隐忍着,模糊的咒骂着,喊叫着,翻天覆地的挣扎着,声音划破窒息的空气,像是野兽垂死的哀鸣,她坚持着,花香,栀子花香,是啊,她还没见到他最后一眼,怎么能这样屈服,她想见他,想见他,顾泽,你救我,救救我!
殷玥的全身都有些发虚,矛盾着,他祈祷着陈月开口,可以不再受这样的折磨;可是,他又不希望她开口,在毒渊中越陷越深。
陈月张了张口,似乎说了句什么,殷玥没有听清或许是不想听清。
然后陈月爆发出一阵狂笑,片刻后气若游丝的急促的喘着气。
殷玥手抓在床栏上,几近虚脱,心里的绞痛差点让他无法自持,他仿佛听到什么东西,坍塌了,掉到地上,粉身碎骨。
陈月的样子令殷玥目不忍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淋淋地躺在皱得不成样子的床单上。头发滴着汗水凌乱地贴在额前,脸上全是泪水,红肿的眼睛空洞无神,手腕和脚踝的肌肤早已磨破,细细的血迹从四肢上蜿蜒下来。
时间变得毫无意义,太阳慢慢西沉,终于躲到地平线下,屋子里暗了下来。
受折磨的日子并没有停止,之后的日子像是地狱一样。
“你们进来!”老妇人说道,她笑得灿烂,声音冰冷:“今天她就归你们了,别玩坏了就行!”
陈月的脸更加苍白,眼中是露骨的恐惧。
老妇人很满意看到陈月眼中的恐惧,“要怪就怪顾泽不顾你,想想他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压在身下,就觉得无比畅快!”
殷氏在英国的资产居然受到秦氏的打压,没想到秦氏在英国的势力如此之大,之前在中国内的只是冰山一角,其实原本殷氏不至于打压至此,只是将在外,不受令,而随着局势的发展,天平在不知不觉中向秦氏倾斜。后来,由于警方的介入,秦氏的优势渐渐化为胜势,警方对秦氏打击殷氏的行为处处纵容甚至提供方便,对殷氏却是不遗余力地纠缠和打压。他们吃定了殷氏正深陷战团水深火热无暇他顾,便放手大肆落井下石。
老妇人的情绪越来越浮躁,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正把殷氏推向毁灭,每次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然后功败垂成。但说不出到底差在了哪里,就像心头的一块痒处,注意它时消失不见,不经意间又跳出来骚动不已,像是踏进的是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给与殷氏致命一击的却是那本来早就宣布倒闭的大陆部分,根基的坚挺是不可逆转的,尽管她亲赴总部全力周旋仍是没有扭转局势,趁英国的殷氏群龙无首,殷氏策反警方,和殷氏合作的日本樱氏突然临阵倒戈,高压包围使殷氏覆灭。
老妇人带着残部回到大陆,殷氏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看着陈月,老妇人用食指揉着太阳穴,愤怒,不甘,悲苦,眼睁睁地看着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在自己的手中毁于一旦,而一切都源于这个叫陈月的女人,顾泽与秦澈联手,连同樱氏的倒戈,世上怎么会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最大的利益,警方、秦氏和樱氏里应外合,击垮了殷氏,可是怎么会甘心,怎么能甘心,一切都毁于一旦,功亏一篑,她的仇还没有报!
不过,她可以慢慢折磨这个令顾泽神魂颠倒的女人!
前所未有的悲哀,被毒品磨的死去活来的陈月根本抵挡不了那么多人,身子被迫配合着。
殷玥怒吼着,却被人死死拦住,眼睁睁看着那些男人折磨陈月,即使这样,她也不开口求饶,他知道,她不稀罕他的怜悯。
第147章
黑夜空漠如巨大的漩涡,再也没有明媚的月光,已记不清这是第多少个夜晚。
殷玥不敢看陈月的眼睛,曾那么灵动的双眸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他不愿知道,他任凭脑中某根神经被越扯越痛,任绵长的黑暗承载着他浩繁如海的悲哀,孤独无止境地膨胀,直到把身体的每个角落沁得如夜冰凉。
陈月眼中只剩下空茫和瑟缩,她抱着曲起的膝盖缩在床角里,以那种拒绝的姿势,害怕着一切,躲避着一切。
陈月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瘦弱,走路的样子也不复从前的美丽。殷玥眼睁睁看着记忆中清丽的圣洁的身体,美丽如女神般的姿态就像那个秋日的落叶一天天凋零,成为不可触及的幻影。
曾经坚强和美丽的陈月是殷玥的心上最深的刀口,疼痛,却令他心折。
悲剧就是美好事物的毁灭,隐隐地痛惜,因为他正在见证悲剧。
在关陈月屋子的门口,殷玥慢慢收住了脚步,眼前的少年像一尊风化的石像,悲伤中散发着惊人的愧疚。屋里的女子正双手抱膝退向退无可退的角落,力图掩饰自己伤痕累累的肌肤,眼神飘忽而惊慌。
殷玥不知该说什么,半晌,他说道:“乐乐,现在,你应该在上学!”
乐乐没有动,只有嘴唇在动:“小月,她受伤了……”
“乐乐!”乐乐语气中的恨意像利刺一样洞穿了殷玥的心头,他究竟做了什么?利用乐乐,利用那个他们在孤儿院偷的孩子,他以这样的方式逼回陈月,他知道,他没有那么大度的去成全,却不想,这样的将她毁灭。
乐乐没有理他,自顾地说下去:“小月在看花,她看见我进来,说这花很香。”
乐乐向陈月走去,床上的人想闪避,却再无退路,乐乐在床前停住,不顾陈月极力的躲避,抚过她满是针孔的手臂。
“你们对她用了毒品,你们对小月用了毒品?你们这样对待我姐姐?”乐乐降至零点的声音充满煞气。
陈月像是努力躲开什么似的别过头去,乐乐柔声说道:“姐姐,对不起!”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有那么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