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姝不由正色了起来。
“你说什么!”王玄之听不懂什么意思,气得脸都红了,“姐姐,他什么意思!”
王姝看了绫人羽很久,吐出一口气:“喜鹊,给绫人羽安排一间空屋子。”
肺吸虫病是后世很多年以后才发现的,在早期,古人其实是不知有这种病症的。王姝当初听那老大夫说时还没想起来这事儿,后来冷静下来又想明白了。古时候的大夫许是不知肺吸虫病,自然而然地将肺吸虫病引发的其他病症当做病发的原因。
如此,那几个大夫才会将其错症成肺痨。细细一想,也在常理之中。
她盯着绫人羽,蓦地吐出一口气。
……如今看来,有不少人知晓这个病症。且仗着这病症不普及,拿这病症做文章。换言之,她爹的死真的极有可能是人为了。
丢下这句话,王姝转身就进了客栈。
王玄之不明所以,但也知晓听王姝的话。恨恨地瞪了绫人羽一眼,转头追上王姝。
天色不知不觉黑沉下来,仿佛不透光罩子笼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客栈里也掌了灯,微微晃动的灯火从窗子里透出来,落到地上便是极小的一块光斑。
绫人羽静静站在黑暗中,眯着眼睛看那纤细的背影走远,轻轻啧了一声。
旁边喜鹊对他没好脸色,板着一张脸:“走吧,跟我过去。”
因为绫人羽突然冒出来说了几句话,王姝这一晚上反而没睡着。那些信件王姝反复地看了,信息连贯,且有理有据。如果不是作假,那当真令人膈应。她拿出了一封给了魏三,让魏三带着去与刘掌柜直接对峙。到底结果如何,此时尚不得知。
她翻来覆去了一整夜,天亮时才将将睡着。
喜鹊知晓她昨夜没怎么睡,一早拦住了外头的人,不给人进去打搅。
没人打搅,王姝这一觉睡到次日中午。
醒来后便得知了一个结果:刘掌柜招了。
当初江南祸事的起端,就是他。他当初得了王程锦的优待,其实过了好些年养尊处优的好日子。一开始确实感激王程锦给他安排的这个好差事,给了他全家谋生的路。但好日子享受久了,人就是会变的。欲望随着得到的东西越多而膨胀。
欲壑难填时,有些心志不坚的人就会生出歪心思。
刘家从吃不饱穿不暖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经过了王程锦的一句话。如今他们家想要锦衣玉食,只需要从铺子里多贪点钱。兼之王程锦这人素来对下面人厚道,也十分信任刘望山。刘望山有恃无恐。
被人捧得久了,刘望山心思也就野了。什么人都敢招惹,什么钱都敢赚。正巧江南织造局就在这边,跟里头的管事喝几回酒,他那小心思慢慢就蠢蠢欲动了。
后来的事情不必说,刘望山跟江南织造局搭上了。
但如何洗钱,他不会。
于是把主意打到了脑筋很活的陈良生身上。他去信联系上了陈良生。没办法,肚子里没墨水,又没有多少看人做事的本事,他就只能做个联络人。那些如何操作,如何规避被发现等等事宜,他是不懂的。但事情交给陈良生,他便能做的十分周到。
刘望山觉得自己很聪明,太聪明了。他不会做,自有人去做,他就只管听陈良生他们的吩咐去做事便可。有陈良生这么个脑子灵活的读书人在,后头的事情顺理成章。
起初还由他联络,但后来因为他传话传不到点子上,陈良生干脆一手将活计全包揽了过去。
也正是因为被人包揽了,后来刘家莫名其妙被踢出局。
这也成了刘望山心中最恨的事儿。
事情由他起的头,结果却给别人做了嫁衣。银子是丁点儿没捞着,他刘家的好日子也因为这事儿被嚯嚯没了。主家那边与他恩义两清,把他这些年捞的东西一次性全撸了个干净。刘望山一家子夹紧了尾巴灰溜溜地逃回老家,这事儿便至此跟他彻底断了干系。
王姝听说了这些缘由,差点没气笑:“这么说,还怪我王家无情了?”
王玄之也气得不轻,站起来骂:“这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爹就是太讲道义了,才给这些狗东西给脸不要脸的机会!”
王姝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讲道义不是坏事,做生意的人不讲道义走不长久。不过王玄之倒也说的没错,她爹还是太看重恩情了。
沉吟片刻,王姝吩咐魏三:“按规矩办。至于另一个掌柜,继续找。”
魏三点点头,立即下去办事。
魏三处理叛徒,那就手段残忍很多。因着江南织造局的案子暂时还不能挑出来,有些人暂时不能死。若是将来屎盆子扣到王家来,这刘望山一家子还得为这件事承担责任。命还是要给他留着的。不过基于他做的这些事儿,王姝不会叫他好过。
断手断脚少不了,这一家子这辈子别想出镖局地牢。
……
这些事情料理清楚,王姝就不必再留在江南了。她需要尽快赶回凉州去亲自跟着,凉州试验田的杂交实验还得继续。定向培育也不能马虎。
必须尽快将杂交稻的性状稳定下来,更新种子也是大事,这里头有很多讲究,马虎不得。
王姝很有自知之明,她能处理事情,能做得了实验。但在做生意这等事情上,她其实不是很有天赋。经营的事情还得靠专人去做,她这人对商机和市场不是那么敏锐的。家里生意的事,往后还得指望王玄之。剩下的事情王姝这边再做个收尾,就决定启程回凉州。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