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镖师,里头还有不少女眷。衣着鲜亮的丫鬟婆子都有。瞧着阵仗不像武人,反倒更像是普通商贾。
王姝扬了扬眉,那汉子引着他们往会客厅走。
也不知是不巧还是凑巧,一行人刚穿过回廊,就跟一个满头珠翠的妇人撞上了。那妇人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姑娘,瞧着跟王姝差不多大。也是穿得十分光鲜。瞧穿着打扮,比王姝还富贵的样子。
“夫人。”那汉子远远给那妇人行了个礼。
“哟,老沙啊,这是谁呢?”这妇人样貌挺美,说话却有一股阴阳怪气的腔调,“这是又有生意上门了?大当家的不是说这一个月不接生意么?你怎地将人又领进来了。”
那汉子抬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招来一个仆从,示意仆从先领着王姝等人过去。
“夫人有所不知。”汉子态度又软又硬的,明目张胆地把人往会客厅放,“去岁的洪灾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耽搁了好些人家的事儿。如今来找镖局押镖的人很多,好些事情都十分重要,若是不帮一把指不定会要人命。镖局虽然断了货源,这本地的生意还是能做一点的。”
“你这是明目张胆的不把咱大当家放眼里了?”
那女人顿时就不高兴了,“那凉州的小儿不长眼,叫你们心都飞了是吗?还是说,大当家的话都不管用了?你们莫不是忘了是谁叫你们过上这等安生日子!”
“妇人这说的是什么话!”那汉子也有些恼,“我等跟着大当家出生入死,自然是信服他。”
“既然如此,你还把人带进来作甚?”
那女人柳眉倒竖:“来人,送客。”
那汉子被她一句话给顶的难受,憋屈了半天,没有说话。
王姝一行人没跟那仆从走,就这么站在台阶下静静看着这美艳夫人母女。她记得,苏州的镖局是一个叫吕承志的人管着。这人听说是江南的行伍出身,年轻时候当过官,后来不晓得因为什么全家落了罪。后来辗转到了王家,在王家镖局做了一份镖师的活计。
南下之前,王姝通过一些渠道事先了解过这些镖局镖头、商铺掌柜的生平。这位吕承志能力不错,很有眼光。几次凶险的押镖都有过极为亮眼的表现。她爹看吕承志是个人才,才江南镖局分局交到了他手上。
“这位是……?”王姝目光扫过那伸头打量王姝的少女,又落到那说话的妇人身上。
那汉子没想到王姝会说话,扭头发现她人没走,眉头也皱起来。但还是秉持着待客的姿态,客气地回答了王姝的问题:“这位是我们镖局镖头的夫人。”
“哦。”王姝点点头,“夫人……”
顿了顿,她忽地又道,“我记得这镖局是叫王家镖局?怎地她是王夫人?”
这不,她话音一落,上首的妇人脸色一变,立即黑沉下来。
那夫人锐利地目光扫向下首,对上王姝一双沉静的双眼,她的眼睛不悦地眯了起来:“你又是何人?年岁不大,说话倒是挺不中听的。”
“不中听也没办法,说惯了。”王姝笑起来,“我是个外乡人,今儿是来做生意的。”
“做生意?”
这妇人心烦气躁:“你是没听见还是怎么地?我方才已经说过了,镖局这一个月不做生意!对不住,今儿你白跑一趟。请回吧。”
江南分局这边,因为主家突然切断货源和资金,少了好大一部分进项。镖局的很多生意都仰仗着这些,自然是损失惨重。当然,这损失惨重是相对于人来说,而不是镖局本身的生意。而其中损失最重的,便是吕家一家子。吕承志为此十分恼火,这段时日正故意罢工不干,以此来跟主家对抗。
江南镖局的收益极大,王家的良田在江南,粮食输送也仰仗江南镖局。他清楚主家如今接手的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打算以此来警告王姝,逼迫王姝向他低头认错。
王姝扯了扯嘴角,没有理会这妇人的叫嚣,转头问那汉子:“你们镖局的镖头人呢?”
那汉子有些诧异王姝的反应,顿了顿,问:“你找我们镖头何事?若是生意上的事,你与我谈便可。”
王姝扭头打量了他一眼。
她今儿来这一趟,只是临时来瞧瞧,倒是没有别的打算。此时歪着脑袋又看向那妇人,环视了一圈镖局的建筑。这块地皮能赶得上王家老宅的配置了。前院花草不多,但影壁重重,依稀也能看得到后头层层叠叠的后院建筑,以及葱郁的花草树木。
点了点头,王姝又笑了:“我瞧着你们镖局的人挺多的,都闲着呢?”
“即便是闲着,也不关你的事。”那妇人许是被王姝给惹恼了,说话的态度颇为的不客气。她扶着下人的胳膊走到台阶的正前方,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姝,“我们镖局不接生意,你还是请回吧。老沙,送客!往后别什么人都往镖局里领!”
说完,翻了一对白眼,带着身边的少女和一群奴婢,前呼后拥地转身就走。
直到一群人走远,那股子香粉的味道都弥久不散。王姝眨了眨眼睛,那汉子脸上几经变化,最后幽沉地叹了口气。他只好抬手做了请状,冷声道:“对不住,各位,这边请。”
示意王姝一行人跟他离开。
王姝却站着没动,目光追随那对母女一直往后院深宅远去。扭头看向了高个的汉子,忽地笑了一声。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