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很感谢您为我解答这些疑问。”雅尼克装模作样地站起来,彬彬有礼朝梵舍里奇微微躬身,“我本人非常支持这项法令的实施。”
有了他带头,众人也就反应过来,霍根等几个梵舍里奇派的大主教也纷纷站起来表示了自己的支持,然后是拉赫,亨利等中立派大主教,再然后是几位主教。
当大多数人都站起来的时候,仅剩的那几个坐着的人就显得分外显眼。
在阿道夫的瞪视下,古斯塔夫终于慢吞吞地站起来:“陛下,需要说明的是,我支持这项法令,但仅止于法令的本身,对于您需要逊位的事实,是不可能有任何改变的。”
梵舍里奇笑了一下,嘴角露出一点嘲讽的弧度,不过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平静:“古斯塔夫大主教,你想太多了,我从来没有希望借此巩固我位置的打算,我只希望能够在我退位之前为教廷做一点事情,以免后世认为我是一位碌碌无为的教皇。”
作为一个活在当下的人,古斯塔夫当然无法预知到梵舍里奇的这项法令,会在若干年后被史学家誉为开启教廷改革中兴之路的“黄金诏令”。眼下,虽然梵舍里奇明确表示自己会退位,但作为老对手,古斯塔夫完全有理由相信对方一定不会就此眼睁睁看着自己取得最后的胜利,所以他丝毫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
“那么敢问陛下,您何时打算退位呢?要知道现在外面的局势非常紧张,教廷亟需一位有能力的领导者,带领整个教廷去和魔物对抗呢!”
古斯塔夫的咄咄逼人让会议室里呈现微妙的两极化,坚定支持他的那些人,对古斯塔夫的做法当然没有什么异议,而梵舍里奇派的,乃至一些中立派,温和派,却认为古斯塔夫大主教未免太过分了,尤其是在教皇陛下刚刚提出这样一道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诏令之后,随即就逼迫他退位,这实在是有点——过河拆桥了。
梵舍里奇道:“我会退位的,就在今天。而且,我提议选举继任教皇的事情也同样在今天举行,教廷在经历老教皇的死之后已经开始有点动荡不安,我不希望因为我而再次出现任何意外,相信诸位都没什么意见吧?”
古斯塔夫一派的人当然没什么意见,其他人却觉得这实在是太草率仓促了,堂堂一位教皇,因为老师的过错,同僚的揭发,居然被逼迫得没当上几天教皇就要又被赶下台,尤其是那些刚刚因为梵舍里奇的法令而受惠的主教们,他们中的很多人虽然不敢明确提出反对,可是心中的天平难免隐隐都倾向梵舍里奇那一边了。
见所有人都没出声,梵舍里奇正要宣布选举诏令,身后的阿道夫却忽然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陛下,这实在是太突然了,您根本就没有任何过错,为什么要为了不是您的错误而退位!”
旁边的埃布尔也跟着默默跪倒。
如果论起忠诚度,他们才是教皇最忠实的拥趸。
刚才梵舍里奇抛出一个接一个的消息,所有人都处于震撼状态,就连阿道夫等人也不例外,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梵舍里奇根本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准备让出教皇之位。
有了他们两人带头,几个忠于梵舍里奇的大主教也腾地站起来,霍根大主教更是放言:“陛下,我们坚决拥护您到底,除了您,我们不会接受其他人当上教皇的!”
雅尼克坐着没动,他跟梵舍里奇两个人早就私下分析过了,老教皇的事情一曝光,梵舍里奇是绝对必须下台的,这个结局几乎没有任何悬念,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古斯塔夫满脸玩味,没有吱声,反而是一直以来跟霍根针锋相对的昆顿大主教冷笑了一声。
眼看霍根和昆顿两人又要吵起来,梵舍里奇果断制止了混乱的蔓延:“很抱歉我事先没有通知过任何人,更没有告知你们,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发对,但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非常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和信任,然而我不想让教廷的名誉蒙受更多的损失,这对谁都没有好处。希望你们能够明白我的苦心。”
“陛下……”阿道夫泣不成声。
“好了,阿道夫,我想你应该先去洗个脸冷静下来。”梵舍里奇温和道,望向埃布尔:“埃布尔?”
埃布尔立时会意,他站起来默默地朝梵舍里奇躬身,然后半拖半扶着阿道夫退了出去。
梵舍里奇转身示意众人重新落座,然后道:“教皇需要得到半数以上大主教的选票,才可以确定下来,虽然在座七位主教晋升的法令还没有正式颁布,不过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们也将拥有选举教皇的投票权,而我作为现任教皇必须避嫌,并不会参与投票。”
“我反对!”安格斯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微微抬起下巴,视线扫过七名敬陪末座的主教们。“既然法令没有正式颁布,那么就不能算正式生效,按照这样来说,主教应该还不能拥有投票权的!”
这句话就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来,让七名主教脸上的喜悦荡然无存,他们不好明目张胆向安格斯提出抗议,只能用集体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然而梵舍里奇一反刚才的弱势,直接用一种硬梆梆的语气道:“安格斯大主教,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和措辞。我现在不是在征询你们的意见,虽然新任教皇即将选出,但是作为现任教皇,我依然有决定权。法令是不是即刻生效,由我说了算。”
安格斯简直要气歪鼻子了,但当他环顾四周,发现竟然连古斯塔夫也没有表示出支持他的意思时,他只能默默地咽下这口气,在众人讥讽嘲笑的目光中涨红着脸闭上嘴巴,心里翻涌的情绪却没有平息。
不过现在也没有人去关心安格斯的反应了,在他的反对被驳回,而古斯塔夫又没有冒头之后,原本想反对的人也就识趣地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