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眠止安静的摸了摸巫珞的脸,柔和了神色,忽然僵住,好像世界末日,好像世界崩塌,好像他整个人枯萎,一动不动。
巫辞和阿夜若后知后觉的冲了进来,看见床边的黑衣人,也看见了门口的巫珞和沐眠止,这才松了口气:“我那边也有黑衣人,不过他们似乎是来拖延时间的,也没有下死手,主要目的可能是你们这边,珞珞没事吧?”
沐眠止一动不动,没有回答她,依然是抚摸巫珞的动作。
巫辞若心里咯噔了一下,抑制住心里的不安:“沐……沐眠止,珞珞没事,对吧?”
沐眠止一软,晕倒过去,只是手紧紧的,似鹰爪一样抓着巫珞的手,怎么也不放开。
巫辞若后退了半步,手下意识拉住阿夜的胳膊,全身上下无意识的颤抖:“阿夜,她……们没事,对吧?”
阿夜扶住她,自然懂她的潜意思,一手拉着她给她一点支撑的勇气,一手放在巫珞的脖颈间。
他按了片刻,放开手,几次张嘴都没有说出口。
巫辞若瞪大眼睛,跨过晕倒的沐眠止,摸了摸巫珞的脸,冰凉,僵硬,没有温度,她手指开始颤抖,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珞珞?珞珞,你醒过来啊!珞珞!!”
后面的工作是阿夜做的,巫辞若无法接受,自闭了。
沐眠止晕倒后紧紧抓着巫珞的手腕,最后阿夜用蛮力拉开他的手后他并没有醒,只是吐了一口血,又昏迷过去,几次都在死亡边缘徘徊,又被阿夜揪过来的大夫抢救活。
巫珞下葬在了巫家墓地,是巫辞若送她回去的。
巫溪,就是养大巫珞的长老,这个长老是真真的把巫珞当女儿看待的,一夜之间老了很多。
等沐眠止憔悴着醒过来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他躺床上愣愣的看着头顶的蚊帐,一时间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直到看见了进来的巫辞若,他眼珠动了动,张了张嘴。
巫辞若把药放在他床头,不意外他醒过来:“大夫说你本来就有先天疾症,没几年好活,再次被急火攻心,一时受不住,差点就死了,如果熬过去这两天就能醒,熬不过去就只能埋了。”
她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会不会打击到他。
“珞珞呢……”他张口,好几天没有说话,他声音嘶哑难听。
“被我送回家了,她跟着我一起出来,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最后我想她还是想回家的。”
沐眠止脑子嗡嗡作响,眩晕感迎面而来,他强撑着:“在哪?”
巫辞若说了地址,然后跟他说:“虽然大夫说不能刺激你,但是我还是不甘心,我就是要说,你知道那天晚上那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吗?是安苎,你那几天厮混的对象,我不知道你接近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你和安苎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你真的喜欢安苎,那为什么要招惹珞珞,你简直令人作呕,要不是你,要不是你,珞珞怎么会被人刺杀!”
她说着说着,恨意声声沥血:“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欠的债,永远都要还的。”
她说完,砸上了门,阿夜大概是在门口等她吧,从门外传进来的声音逐渐模糊,但是还能听清:“要不是珞珞喜欢他,我早就把他扔着不管不顾了,反正人已经醒了,我们走吧!”
沐眠止呆呆的看着门口,眩晕感持续上升,好像全世界都在旋转,最后他咳嗽了一声,又昏迷过去,血从嘴角流出,生死不明。
又一个月后,江湖曝出惊天丑闻,石城城主曾经指使人给一个村子下药,导致瘟疫肆虐,屠杀了一整个村子,并且在私底下还参与暗处的人口贩卖,人体实验,引起江湖震荡。
在各个家族门派开始讨伐时,一场似曾相识的瘟疫从石城城主府传播,奇怪的是,除了城主府的人以外,外人无一感染,城主府众人折磨致死。
而他的多数证据被私密公开,其他的窝藏点和合伙人全部公之于众。
所有人都抢着去抓捕,去争夺权力,去正义的讨伐,而巫家墓地,一个瘦弱到只剩下骨头,随便一折就碎的男人慢吞吞的走来,他嘴角含笑,一如初见。
沐眠止找到巫珞,坐在巫珞旁边,沉默了好久才叹了口气:“或许是我说机会太晚了,我后悔了,我本想,我这样一副身子,没一年好活,怎么能,怎么配被人喜欢,喜欢上别人,我又怎么能耽搁你。”
“只要能报仇,那又何妨,可是看见我和安苎一块时,你当时看的眼神,我还是有点后悔了,只是被理智挡住了冲动,如果知道会是这样,不如答应你,我们什么都不管,两个人去游山玩水,去一个好地方,过我们的小日子。”
“我现在也报完仇了,现在就来找你好不好?你会不会嫌我?应该不会吧?虽然我现在是瘦了些,丑了些。”
他又顿了一下:“阿夜你还记得吧?他竟然是魔族的人,地位还不低,巫辞若和他被那些人追杀,你应该会很担心吧?我帮了她们一把,现在两个人都很厉害,别人也不敢随便追杀他们了,你放心吧。”
说着说着,他忽然咳出血来,越咳越多,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紧紧握着,声音断断续续:“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很喜……欢你送给我的糖咳咳……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喜欢咳咳咳……我喜欢你。”
瓷瓶滚落,正好掉在了墓前的开的小白花上,压得小白花折了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