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安琪在高雄住院了五天,在那五天里,因为顾忌她又冲动地做出傻事,所以伍冠仲不得不留在她身旁陪着。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薛安琪出院的日子,在她出院后的隔天,伍冠仲马上带着她坐上返美的班机,打算将她安全送回美国后,再飞到台湾亲自去找元夜蝶,与她谈清楚。
当他们一回到美国的伍家,伍冠仲便被已经事先以电话通知过的伍家父母狠狠地数落了一顿,伍冠仲不吭一声,神情疲惫地任由家里的两老责备个够,然后才拉着行李转身上楼回房间,锁上了门。
回房间后,伍冠仲没有打开行李的打算,反正他随时准备出发飞往台湾。在这之前,他拨了一通越洋电话到“慈合医院”的小儿科办公室。
出乎意料的,得到的答案是——元夜蝶医师即日起外出受训三个月!
伍冠仲震惊极了,连忙追问她的下落。
“伍先生……你想问元医师去哪家医院受训喔?这个……除非是元医师同意,否则我不能说耶!”小琳的额角冒着汗,有点招架不住。
伍冠仲问不到答案,心知是元夜蝶故意躲他,他挂上电话,心情很烦闷。
看来,在还没找到元夜蝶的去向之前,他暂时是无法如愿去台湾了。
这有点糟,他怕分离的时间愈久,夜蝶愈是封闭起心房,这么一来,他和元夜蝶之间的隔阂便会愈来愈深。
唉,看来也只能先利用待在美国的时间开导一下安琪了,毕竟她是夜蝶和他分手的症结点。
★★★
薛安琪的手部复健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但是她的眉间却锁着忧郁,没有因为复健有所进展而开心。
刚回到美国的头几天,伍冠仲还会体贴地关心她的伤口,边陪她做复健、边循循善诱地开导她,告诉她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要她别傻得拿生命开玩笑。但是,伴随着寻找元夜蝶的过程愈来愈不顺利,伍冠仲也变得愈来愈沉默了。
接下来好几天,伍冠仲总是开车送她到医院的复健部门后,便心事重重地离开,他们之间的对话只剩下“几点来接你?”、“复健结束后,打一通电话给我。”……
这天,在医院里,薛安琪看着伍冠仲转身离去的孤绝背影,鼻头一酸、眼眶发热,怨自己打动不了伍冠仲,也心疼起伍冠仲的落寞。
突然,一架纸飞机朝她射来,撞到她的手臂后落地,薛安琪一惊,原本哀凄的心思整个被纸飞机转移。
“你知道摺纸飞机也可以当成手部复健吗?”一个身穿复健师制服的男人朝她走来,他拾起那架纸飞机,在薛安琪面前晃了晃,对她笑着,露出亮白的牙齿。
“嗄?”薛安琪有点迷惑地看着对方。她看过他,他叫曾凯,听其他复健师说,他是中国留学生,在美国念完复健医学后便留下来就业。
薛安琪摇摇头。“没有人跟我说过。”
“要不要试试看?这一招用来应付小朋友的复健很受欢迎。”曾凯拿来一叠纸,在她面前坐下。
“我不是小朋友。”她声明着。
“我知道,可是你看起来比小朋友还要依赖。有些来做复健的小朋友都比你勇敢,一个人也不会害怕,不会因为父母走开而红了眼眶。”曾凯观察很精锐,直接点明她的问题。
他默默注意薛安琪好些天了,发现她的视线只顾着追随那个陪她来的男人,他很好奇,这个拥有灵透气质的少女为何总是一脸忧愁的神情?她强烈地吸引了他。
“我……”薛安琪觉得有点难堪,因为她知道曾凯没说错,她确实强烈地想要依赖伍冠仲。
曾凯把纸分一些塞到薛安琪手上,没给她选择,自顾自地教学起来。“你知道纸飞机有几种摺法吗?看好喽!像这样,跟着我一起摺……这样可以活动到你腕部的韧带……还有这样,这种摺法的飞机超会飞的……”
薛安琪原本是不想理会曾凯的,但是他的态度很认真,唇边挂着微笑,边讲解、边耐心地等她跟上他的教学步骤,害她忍不住凝望着他,这才发觉他给人一种很阳光的感觉,她甚至有种错觉,好像靠近他,黑暗就会退去似的。
“我不会摺……”她拿起一张纸,表情很无助。
“你会!”曾凯点着头,语气非常肯定地说着双关语。“只要你肯学,你一定会;只要你肯换个心境,你的眼里不会只看着一个人。”
薛安琪听懂了他的暗示,倏地,她眼眶湿润,很想哭。
曾凯假装没看见她的转变,继续教她摺各种样式的纸飞机。
薛安琪吸了吸鼻子,忍住泪,开始动手,摺出一架又一架的纸飞机。
很奇妙地,在这当下,她的情绪被转移了,当她全心全意只顾着学习摺纸飞机时,伍冠仲与元夜蝶这两个人暂时从她的脑海里抽离了。
曾凯看了,满意地点点头,因为他知道,摺纸飞机不但对薛安琪的手部复健有帮助,对她的心情也会有助益的。
第8章(1)
花莲某教学医院
晚上七点钟,元夜蝶拖着虚软的脚步走出急诊室,她感到又饿、又疲倦。从早上到现在,她只喝了一杯牛奶,之后便是马不停蹄地穿梭在急诊室与病房之间忙着,压根儿没时间可以好好地吃一顿饭。
她来这里受训已经一个月了,这样受训的生活真的很苦,但是元夜蝶却觉得很好,至少她可以忙得不去想起与伍冠仲在一起的点滴。
她试过了,只要一空闲下来,伍冠仲的身影便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她脑海里,她不敢想起、也不愿想起,因为只要一想到那一段欢乐时光,她便会脆弱得掉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