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子维只是沉默着,现在不是他的战争,他只是看客。
但胡一菲并不想放过他,她又向前一步,将手中的伞随意扔在地上,然后双手把小蛋糕捧在手心,眼神中满是怀念。
“十九岁那年,我考上了魔都大学,意气风发,心怀坦荡,身边有了和我并驾齐驱甚至超过我的爱人,对于学业,未来,爱情,我都充满着希望,我觉得自己有无限的可能。”
她把蛋糕的盖子打开,用手指沾了一小块奶油放进嘴里,甜腻的香味混合着雨水的酸涩,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她的声音平静,却散发着悲凉:
“可是我现在快三十岁了,身边的人都在往前走,她们有的婚姻美满儿女双全,有的事业成功,上市敲钟。”
说到这,她把头深深埋了下去:
“同学们挥了挥手,和你一样,把我抛弃在这二十岁的时光里,我带上了一张叫做胡一菲的面具,孤独的生活在一个看似欢乐的大家庭,又带上了一张胡老师的面具,行走在校园里,没有人真正知道我的喜怒哀乐,时间只衰老了我的容颜,带走了青春,却没有给我应该有的自由与成熟。”
王子维此时的脸色难看至极,他艰难的咽了下口水,眼神不自觉的飘忽,身体产生了剧烈的逃跑欲望。
大错特错!完全错判了所有的形势,他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反噬。
简单来说,他被骗了,爱情给了他一种错觉,以为自己拥有了对爱他的人,予取予求的特权,这是致命的。
他被捆在了十字架上,胡一菲的每一句话,都是一道凌厉且裹满了荆棘的长鞭,对他进行一连串无情的抽打,可他却连哀嚎都发不出声音。
于是他用求助的视线看向林宛瑜,她却一脸冷漠的站在一边,像是事不关己一般无动于衷,可鞭打还在继续。
“亲爱的,你向我表白的那天,我想到十年后,我会从容不迫的和你一起走遍世界,看遍潮起潮落,人生百态,然后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可我没想到,”胡一菲声音仿佛泣血:“一直到现在,你都还在让我找那个当年的自己。”
王子维沉默了。
心非木石岂无感,吞声踯躅,不敢言……
胡一菲说这些话,像是在铺开一张皱皱巴巴,满是油墨的纸,他不敢和她对视,甚至不敢再去看林宛瑜。
因为他现在才惊恐的发现,真正的鞭打,还远未结束。
原来这不仅是她们的战争,更是对他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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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林宛瑜静静的听胡一菲讲完自己的故事,看不出她此时是什么心情,显然肯定是有所触动,但却无法将她打动。
她忽然也走了过来,和胡一菲并肩站在一起,肩膀甚至都靠在一起,由于雨水冰凉,两人光滑的皮肤,都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一菲,蛋糕我尝尝。”
毫无顾忌的用手抹了一小块奶油,和她一样混合着酸涩的雨水吃下去,她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咂了咂嘴:“味道不错,很好吃,好好留着。”
“你还记得我们当年是在哪认识的吗?”
王某人思绪纷飞到米兰的街头,只是还没说话,婉瑜就没有停留的继续说道:“你肯定会说在米兰。”
随后一声清笑:“其实不是的,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纽约。”
王子维悚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林宛瑜面色不改,浅笑嫣然: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偷跑出来,被流浪汉打劫,我正要给钱了事,你就莫名其妙冲出来给了那家伙一拳,然后拉着我就跑。”
“我不相信王子救公主的童话故事,但我那一天真的当了一回公主,所以我相信缘分使然,命运注定。”
胡一菲木然开口:“你已经做了很多年的公主了,回家去一样能做,不用跟我们平头老百姓在这摸爬滚打,虚与委蛇,做这些掉身份的事情。”
“他不是你要找的王子,他只是王总罢了。”
闭嘴!你tm给我留一条底裤啊,胡一菲!
林宛瑜两只手挽上胡一菲的胳膊,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她,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偶遇,我们后来的见面不过是我一场又一场的精心策划。”
“你坐到的黑车,被偷走的钱包,最终身无分文选择穷游,这都是我做的。”
王子维愕然:“你不是说你相信缘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