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崔胜澈你记得住幼儿园发生的事情吗?崔胜澈说自己记得住,尹净汉本来想说的你都记不到干嘛笑我的话就卡壳了。
那你说一下呗?
我说出来了,你也记不到,你肯定会说我编的。
你肯定是编的啦!
崔胜澈笑着把相片夹进书里,放回了书架里,没理尹净汉。
尹净汉想,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她总让自己的火无处可发,想赌气,对方还会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一样,笑着看自己,最后还是朋友们来劝说叫她不要发脾气啦,崔胜澈对自己够好啦你要知足。
尹净汉觉得这是朋友们唯一说的很对的地方,她不是一个知足的人。她总是想要很多的爱,想从崔胜澈那里得到偏爱,又想从洪知秀那里得到感同身受,然后自己凭借着一点聪明把俩个人留在身边。
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闹钟响得不是时候,崔胜澈哼哼了两声表示抗议,在被子里蹭了一下,翻了一个身,尹净汉去按了闹钟,并没有吵醒另外两个人。
崔胜澈说的没有错,眼睛确实会肿。
尹净汉上粉底的时候这样想着,敷了水也没有消下肿,只好带了个眼镜遮了一下。
崔胜澈起来的时候就看见尹净汉留下的纸条,说是先去上班了,洪知秀会带她好好玩的。仿佛知道看到这个纸条的人会是崔胜澈一样。
尹净汉好像从来就会抓住她的心思,从很早开始,当她收拾完书包抬头看见窗外的叶子的时候,就会听见尹净汉叫她的声音。
她走了?
嗯。
洪知秀从崔胜澈手中扯过那张纸条,嘴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尹净汉的不负责。
海风刮过耳边的碎发,撩起一边的耳朵,小店门口的风铃的叮叮当当作响。两个人走在海边的堤坝上,阴天的云朵也格外的好看。
海边的小城确实适合拍电影,空气湿度正好形成的空气中的颗粒拍出来的感觉就像几年前第一次见面一样青涩和干净。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就像是一个在沙漠里渴了很久的旅人看见了远处的海市蜃楼一样,想起了曾经生活在城市里的故事,想起第一天出发的欣喜和期待,想起曾经那个充满天真的自己。
【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分开了?】
洪知秀回头无声的看着崔胜澈,想吐出一句话,刘海划过眉毛重复了沙滩被海浪打乱的节奏。
尹净汉从片场回来的时候她们一起去喝了酒。
小城的酒馆里有些当地的果酒,一个女孩坐在靠海的吧台上弹唱着民谣。
真像你。尹净汉说。
洪知秀笑了一下:没有她唱的好听。
崔胜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望着窗子外面的天空。
突然她拉住了尹净汉的手,小酒杯里的果酒洒出来了一点,掉在桌子上,形成了一滩水迹反射着酒馆里仅仅几盏灯光的光线。
那个弹唱着歌的女孩也真的很是像洪知秀以前的样子,白色衬衫,牛仔裤,还有披肩发。而那时候,她们俩就像现在自己一样看着自己。
有人撞了她的桌子,洪知秀睁开了眼睛。
身边的人说着西语中的对不起,她在桌子底下压了小费就离开了这个餐馆。
餐厅里的乐队在有些吵闹的环境里演奏一首没有听过的爵士乐。
西班牙招牌的海鲜饭她没有吃完,不是难吃而只是因为食欲不太好。最后呆在她们身边的那一年,也是这样的海边,这样的晚上,这样听不懂的歌曲还有这样的没有喝完的酒。
她笑自己有些矫情,拉着行李箱走回了青年旅舍。这样的旅舍她在全世界住过很多次,遇到过很多人,有在维也纳自己来看歌剧演出的德国老太太,也有走过世界很多地方的澳洲背包客,也有不知道下一站要去哪里的流浪医生。
她们总是很热情地打着招呼,用各种语言或者只是用英语简单地问好。
你过得好吗?
如同机械一般的统一回答说过得不错,有些时候也会听着别人的故事,突然兴致高了起来说起自己遇到的事情,例如澳大利亚公路上突然窜出来的袋鼠,例如在瑞士少女峰的小镇上第一次尝试滑翔。
但是每个人都刻意避免了旅行之前的经历。
尹净汉说过每个人的一生远远不止电影那两个小时的故事,身边每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不仅仅只有一眼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