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秦明月一直在石滩上守着,所以今年所有铺子的账都没有结算。
好在几位帮她守着生意的女人都懂事,心里也估摸着她在做什么大事,也就没催她。
当然秦明月也不能装不知道,提前跟她们说了,要用钱先在账上支取,到时候扣出来就行。
“要不我来把账算了,把咱们自己的拿了呗。”赵方辉看着账本跃跃欲试,他一天恨不得算三遍,这账心里有数的很。
他儿子赵成天刚刚好来接爹娘一起回家,听到这话后把鼓囊囊的褡裢往桌上一放:“去年的八十两银子您花完了?”
“儿子来了!”赵方辉笑着去接,却被赵成天躲开:“你小子!哼,那钱你娘收着呢。”
“那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赵成天里里外外的找娘,边数落自己爹:“娘收着才好,你们赵氏宗族跟吸血虫似的。还有我奶,儿子媳妇孙子可以统统不要,只要赵家那些人说几句‘你是我赵家的宗妇’,她就恨不得把命给人家。
哦,不是她的命,是咱们的命,她的命得留着做宗妇。”
叶含景从后院掀开帘子出来,嘴角带笑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的,我倒要去问问你们先生,是不是都教孩子回来与大人拌嘴。”
“娘,我难道说错了?”赵成天蹭到自己娘身边,大脑袋用力往叶含景肩膀上靠,挨着她贴着她跟着满屋走:“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词儿,还宗妇!”说完,还嗤笑一声。
“哎呦,你站好!”叶含景端着一碗调料,用肩膀把人推开。这么大个人了,都要说媳妇了,怎么还跟奶娃娃一样粘人。
“你个死小子,老子收拾你。”赵方辉被儿子数落的有些恼,拿起墙上的鸡毛掸子比划。
赵成天却不惧怕他,但也知道自己说他娘有些过份了,遂笑着从褡裢里取出了荷包:“爹,账上的钱就别拿了,省得在秦东家眼里落下一个小气的印象,我今年赚的钱给你。”
赵方辉反倒不好意思了:“我也不是非要拿,就是日日看着,这心里啊痒痒。我知道你奶那人拎不清,所以才把钱给你娘的。你娘把钱藏这里的,赵家的人怎么也不敢来闹。”
赵成天把荷包往他跟前推了推:“你也去买点东西孝敬你娘吧。”然后从怀里掏出只小木匣子,递给了叶含景:“娘,我孝敬您的。”
“哟!”叶含景放下手里的活计,正要接,赵成天又收了回去:“我给您戴上。”
布巾被取下,一支玉兰花样式的银簪子固定住了叶含景的头发。
她用手摸了摸,满脸高兴:“不用看我就知道我儿的眼光肯定好,娘好看么?”
“好看,我娘最美了。”赵成天乐呵呵的。就是这银簪是空心的,又细又轻,看起来有些单薄。
“你哪里来的钱?”赵方辉打开荷包,里面还有半两碎银子,叶含景头上的银簪轻细,估摸着也得三两银。
“跟着先生赚的。”
他自己找了位前几年来碎石关落脚养老的先生,没想到这先生太特别。不收束修,他想怎么教就怎么教。逢五或者是五的倍数的日子才教授学问,其他日子就带着孩子们到处转悠。
甚至有时候还把娃娃们带到街上,告诉他们明日要去哪个地方,介绍一番那里的风土人情,然后给孩子们一些钱,让他们批发些东西过去卖。
赚了五五分,赔了干活儿还账。种菜养鸡都行,养大再卖钱。赵成天的钱就是这么来的。
两口子也知道儿子年纪大了,想要读考科举是不可能了,只要他高兴,能学到真东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