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锦踏入湘雅宫的那一刻,心便悬了起来。
抬眸望去,湘妃虽瞧着依旧带着几分憔悴,可比起之前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到底是有了些许生气,此刻正端坐在厅中雕花梨木椅上,仪态虽还竭力维持着往日的雍容。
下首位置,齐老夫人与赵晗分坐两旁,两人面上的忧虑之色仿若凝霜,沉甸甸地压在眉梢眼角。
见洛书锦等人进来,齐老夫人率先起身,迎上前去,一把攥住赵老夫人的手,嘴里念叨着:“老姐姐,你来了!”
赵老夫人亦是满脸凝重,她先是欠身,行了个端庄的礼,而后抬眸,目光穿过厅堂,落在湘妃身上,眉头下意识地拧得更紧了,急切问道:“湘妃娘娘,您身子可好些了?”
“是好了些许,老姐姐挂心了。”
齐老夫人应道。
“那就好,娘娘吉人天相啊。”
赵老夫人微微颔首,悬着的心却并未放下几分。
“颐儿也一道来了?”
湘妃虚弱地浅笑,目光温柔地看向赵颐。
赵颐上前一步,身姿挺拔恭敬有礼道:“听闻娘娘贵体欠安,颐儿心急如焚,在家中是坐立难安,特随母亲前来探望,望娘娘万安。”
“你有心了。”
湘妃笑意未减,继而将目光从赵颐身上移开,落向一旁的洛书锦,“赵三夫人,此番本宫能从鬼门关折返,可要多谢你呐。”
湘妃这话出口,洛书锦心里
“咯噔”
一下,忙屈膝行礼,头垂得极低,额前碎发遮住了她略显慌张的眼睛,惶恐道:“湘妃娘娘言重了,臣媳担不起这般感激,实是惶恐至极。”
她深知自己虽无意害湘妃,可是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如今这局面,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她困在其中,每走一步都心惊。
“都别站着了,坐下说话吧,这般拘着,倒显得生分了。”
湘妃抬手示意。
齐老夫人与赵晗依言落了座,可赵老夫人却依旧伫立原地,未曾挪动分毫。
“娘娘,老身有罪!”
她提裙跪地,膝盖触地那一下,发出沉闷声响,洛书锦与赵颐见状,也忙随着一同跪下。
湘妃见状,面露惊色,忙道:“赵老夫人,您这是为何?快快请起。”
“娘娘,老身管教无方,让她闯出大祸,险些间接害了您性命,老身愧疚难安,就想着要给娘娘一个交代,还望娘娘重重罚我,无论何种惩处,老身绝无怨言。”
赵老夫人神色凝重,言辞恳切,一头银发随着叩拜动作起伏,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伏地不起。
“娘娘,此事皆因臣媳而起,要罚便罚臣媳,只求娘娘莫牵连晋宁侯府,府中众人全然不知此事,皆是臣媳一己之念、一己之为。”
洛书锦抬眸,直视湘妃双眼,眼神里透着倔强与担当,这件事怎能让老夫人代过,哪怕面对湘妃可能的雷霆之怒,也不能退缩。
湘妃神色一冷,虚弱的语调里透着丝丝寒意,心里对洛书锦这般大胆行径既恼又惊,“罚你?你既身为晋宁侯府之人,岂有单独领罪的道理。”
“娘娘,臣媳愿……
自请下堂!”
洛书锦垂眸,字句间透着决然,离了侯府,没了这层身份牵连,此事也简单些,可说出这话时,心里又像被针扎了一下,隐隐生疼。
“胡闹!你且住口!”
赵老夫人扭头呵斥。
“娘娘,颐儿亦有错。”
赵颐此时开口,他攥紧了拳头。
湘妃目光转向他,似气似笑:“哦?你又错在何处?”
“颐儿错在未能护好自家夫人,明知此次入宫暗藏凶险,却无力回绝,只能眼睁睁瞧着她孤身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