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许商志那个蠢货,自己落入赵人的圈套,被人辱了身子不说,还让王上看清了自己对卫凌情谊,乃至于动了情丝,生了软肋。
就是卫凌这样一个平庸之人,毁了他的王。
他不甘心。他要追随的,是这世间最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君主,王从前便是这般,如今却…
炙影闭了闭眼道:“炙影之错,自有王上定夺。”此话的言外之意,便是要卫凌认清自己的位置。几年自己再有错处,也轮不到他来指摘。
“那本王便将此事交由卫凌定夺。”炙影话音刚落,呼延云烈便吩咐道。
在场者皆是一愣。
呼延郎儿对呼延云烈与卫凌之间的往事所知不多,只听闻当年呼延云烈差点因身边一个暗卫的离世得了失心疯。
他原本是不大相信这事的,毕竟自小听说了不少呼延云烈当年在关外大杀四方、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魄力让诸部落心悦诚服的英雄事迹。
祖爷爷说,自古能成霸业者,无不是情丝尽的断,又如何会因为一个…一个男子,伤了心神。
然而如今,云烈伯父竟然拿炙影大人给这个男人立威,这实在是…有些不合情理了。
“云烈伯父,炙影大人这几日一直在为宫内防之事操劳,已是有几日没合眼了。国之将建,正是用人之时,还望伯父念在炙影大人一片苦心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的错处。”
卫凌也朝呼延云烈那边递过去个眼神,确实不该由他来发落炙影。炙影再如何,毕竟也是暗卫营的营首,论排位应当是在他之上的。即便有了错处,也应当是由其上之人前来发落,自然轮不上他一个暗卫裁断。
方才他会出言指摘,只是不能由得炙影使出“苦肉计”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呼延云烈却没如卫凌的意,只接着问继续炙影道:“你是觉着卫凌的排位在你之下,便没资格发落你?”
炙影埋首不抬道:“炙影不敢,全凭王上发落。”这话外的意思自然是说,卫凌确实没资格发落他,但若王上非要给卫凌这他当之不配的权柄,那自己也只有得悉听尊便。
“这便是不服了。”呼延云烈双手负于身后,面色已经冷了下来,无端给人种压迫。
“如此这般,便是暗卫营论资排辈的规矩,你是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炙影尾指一颤,半晌才回道:“不敢忘。”
“没忘就说字字句句地给本王背出来。”呼延云烈瞥了呼延郎儿一眼道:“也教教我这侄子,为人臣子的规矩!”
呼延郎儿一颤,口舌开始发苦、心头更是如擂鼓。他自然知道,云烈伯父这是因自己为炙影说话生了气,当下便有些站不住。
“王上身侧的暗卫,起始便有二等位,往后每三年升一格,若护主有功,还应额外嘉奖。”
暗卫营不比禁卫军,出营之后的暗卫皆听命于其效忠的主子,因而营中自始就并未设置分明的官位职级。只有一个营首由王上任命,往后暗卫营中的大事小事,便皆由营首来定夺,久而久之便成了以营首一家独大的局面。
“卫凌跟着本王已有二十余年,其间为了本王在齐宫忍辱负重潜伏十年,光凭这些,论资排辈的,你以为是他不能发落你,还是你没本事置喙他!”
呼延云烈最后一字落得极重,仿佛一记重锤敲在炙影头上。
“当年若非部落征战中,本王身侧的暗卫大多死伤殆尽,你以为这个位置,轮得到你来坐?”
呼延云烈这一番话让在场之人皆倒吸了口冷气,众人余光乱瞟,最后都不约而同地落到炙影身上。
炙影只感觉一股火蹭到了头顶,就要爆发而出。
呼延云烈说当年自己身侧的暗卫死伤殆尽,只因他活了下来便由他做了营首,这不是当着众人的面打他的脸、斥责他贪生怕死吗?
卫凌,都是因为那个卫凌。
不仅让他心悦诚服的铁血王者变成了一个耽溺于儿女情长的庸人,还让他今日受此大辱,来日必要让他还回来!
“王上息怒,是炙影狂妄,此次护主不力,心甘情愿请卫凌大人发落。”
言罢,膝行两步到卫凌脚边埋首。
卫凌面色有些僵硬,今日这场面总让他有些不适。主子口中的论资排辈确实是暗卫营中默循的规矩。
暗卫营中,除营首外,若涉发号施令之事,皆是论资排辈而行。
但主子如今忽然对炙影发难,倒是让他觉着主子这是因自己的缘故偏私了。如此这般,这要众人怎么想主子?又怎么想他?
卫凌躲开炙影的拜俯,对呼延云烈躬身道:“炙影大人是暗卫营营首,即便卫凌资历长于其,也无权发落,望主子另寻他人裁断。”
“那便是我的不对了。”呼延云烈似乎料到卫凌此言,只笑笑道:“从前论功行赏总漏了你,如今便趁此机遇一齐补回来。”
呼延云烈宣来笔录太监,一字一句道:“齐阳一行,卫凌护驾有功,功功相累,酌升卫凌为暗卫营一等暗卫,位至暗卫营副营首。”
“主子这不合规矩…”卫凌连忙止住笔录太监的手,想要呼延云烈收回成命,却被呼延云烈”拦道:“卫凌,你再要推拒才是真的不合规矩。有功赏,有错罚,向来如此。我当着众人的面给你赏赐、封你官位,便是告诉所有人,这些皆是你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