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想到他从前做得那些畜牲事,又觉得这些事就这么过去,也太委屈了卫凌。
他虽是旁人,但与卫凌相处了两年,又怀着当年他师傅对卫凌欠下那份债,已然是将人当做了半个兄长用心对待,是故总见不得人委屈半分。
“卫凌,你当真决定了要同那个呼延云烈回都城吗?”犹豫片刻,终是说出后半句道:“你当真还要同从前那般,予取予求地跟在他屁股后边,任他驱使?”
卫凌闻言,一时哑然失笑,半晌才回秋明道:“我是他的暗卫,自然要恪尽职守、从一而终,护他周全。”
卫凌话音刚落,秋明眉间便皱出了三道褶,一箩筐的话涌道嘴边,正准备长篇大论好好“规劝”人一番,就听卫凌接着道:“不过,往后也并非只为他一人了。”
手扶在佩剑上,逆光而站的卫凌挺拔而修长,周身已然褪去了刚到齐阳时的病态。
“齐阳一行,亲眼目睹段刻、文烟他们的境遇,我时常想,为何暗卫就要如此为人轻贱?”
他们自小便被训,不可以有杂念,不可以有己思,要将全身心交予未来的主子,往后余生唯一要做的,便是听命行事。
他们自背负起“暗卫”二字时便已注定了为他人而死的宿命,从来没有自行选择的余地。
将军战死沙场,尚且能马革裹尸、名垂青史,而他的那些同僚,为国而亡者不计其数,却无一人得以善终。
他们葬身于无名旷野,魂魄都渡不了忘川河,他们便命该如此吗?
“当年总想,若有来世,卫凌必不再为暗卫,若还生于乱世,便要做个威风凛凛的将军,立于骄阳之下,堂堂正正、不曲不阿,然而如今,秋明,我却以为不该如此。”
“不止是我卫凌一人,而是天下暗卫,不该受如此苛待。”
秋明觉得,自己在卫凌眼中看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光芒,他听着卫凌铿锵有力道:“我希望终有一日,暗卫不必再被视作一件杀器,而是如常人一般,有功为人称道,有为立于高堂,不必屈从奸人,不必替人背负骂名。”
卫凌郑重道:“秋明,我想试试,能不能变了这不公的世道。”
卫凌一番话惊得秋明愣在原处,半天才道:“我竟不知你已然想了这么多。”
本以为人还顾着些情情爱爱的纠缠不歇,没想到已经一门心思扑到为天下暗卫揭竿而起的大业上了。
“你要这样想,我倒是没什么好叮嘱了。”
不对,还有一事。
秋明斟酌了会儿道:“多少也顾着点你那主子…”
呼延云烈将全身内力渡给卫凌一事他当真不知该不该告诉卫凌,说了卫凌定不肯安然接受,是想方设法要还回去的,到时候又要丛生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