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卫凌一手拿着放了几碟爽口小菜的菜盘,一手扣响了房门。
“进来。”门后传来呼延云烈的声音,比之前几日的气虚,已然好了许多。
“不是说了,往后都不必敲门了吗?”呼延云烈胸前仍缠着白布,却远不如几日前那般,几乎将整个胸膛都包了起来。
已经愈合的伤处坑坑洼洼看着有些骇人,因而每次见着卫凌,呼延云烈都会披上外衣遮掩疤痕。
呼延云烈已然能够料理自己,卫凌放下菜碟就要离开,手却被人拉住:“陪我一同用膳吧。”没等卫凌婉推拒,又补了句:“和你一起,我胃口也好些。”
卫凌再不愿吃,话说到这个地步也不得坐到呼延云烈对面的座上,敷衍地扒着碗里的饭,勉强用了几口。
“菜也不错,多吃些。”呼延云烈以为卫凌是顾及尊卑有别,不便放开来吃,便将盘子里的各色菜式一股脑地往卫凌碗里夹。
卫凌食量不大,几口饭其实便够了,多余的菜他压根不愿吃,但也不想因这几口菜再惹出事端,仍是十分勉强地把呼延云烈夹过来的每筷子菜都咽了下去,唯独剩了几根他特地挑出来的浅色叶片。
“你不吃香菜。”呼延云烈看着那几片香菜若有所思道:“我竟到今日才知道。”
话落到卫凌耳朵里,以为呼延云烈这是要借题发挥。虽然这几日他已极力避免同呼延云烈相处,更不至于在何处惹恼了他,但呼延云烈罚他从来都不需什么正经由头,几片咽不下的香菜也便足矣了。
罢了,左不过待会吐一道,也不是多大的事。这么想着,卫凌拾起筷子夹起那团油腻的香菜,微微皱眉就要往嘴里送。
呼延云烈一时不知,卫凌为何忽然又要吃这些专门挑出来不要的东西,但还是拦道:“不愿吃便不要吃,往后也是,不愿做的事不要勉强自己。”
卫凌看着呼延云烈按着他的手,有些摸不清他这是在弄哪一套。
这又不是第一二回勉强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了,眼下忽然说起这句话,不觉着虚伪吗?
卫凌忍不住发笑道:“无论我愿与不愿,从前每一桩每一件事,不都如了主子的愿吗?”
这从卫凌口中出来波澜不惊,却在呼延云烈心头掀起涛涛巨浪,鞭笞着他的一意孤行。
他忽然想起卫凌失忆时的所言种种,原来、原来那些才是肺腑之言吗?
言语太过苍白,卫凌明明没有责怪他,他只是心平气和地说出了一个板上钉钉的事实。
这个事实让他手足无措,让他无言以对。半晌,呼延云烈才道:“往后,不会了。”
似在说服自己,似在给人承诺,他低声道:“往后你要做什么便循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不要再为任何人左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