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烈,我把被褥铺好了,你早些歇息,这几日行军,我见你都消瘦了不少。”许商志从帘子后边走出,藏在袖中的手忍不住拍了拍莫须有的灰尘。
在外行军风餐露宿的,比不得宫中锦衣玉食,饶恕呼延云烈贵为王上,也是与一众军士同吃同住。这对呼延云烈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对许商志来说…
许商志原本以为,他小时候在宫里那段日子已经够惨的了,却没想到行军的日子比之过往,竟还要再惨上几分。
今早上他坐在轿子里都要颠吐了,午膳没什么胃口,晚膳又只有一碗粥喝,到现在肚子里空空如也,想要人送点宵食都法子,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稳。
要不是看这段日子能与云烈独处,他才懒得受这份罪。
“商志,这些事你可以交给内务官做,不必亲力亲为。”呼延云烈将手中的书信放在蜡烛前点燃,直到跳跃的火星将其吞噬。
“云烈,我只是想让你晚上休息得好些,我…没有给你添麻烦的意思啊。”许商志听懂了呼延云烈的言外之意,虽不满自己忙前忙后却被人当做多此一举,但面上还是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不想添麻烦就不应该跟着来。”
许商志满心以为呼延云烈会哄他,怎么也想不到得到的这样一句硬邦邦的回复。
“我…我是担心云烈你的安危啊,云烈…我…”许商志就像个施法被打断的假半仙儿,“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呼延云烈原本是不打算带着许商志出来行军打仗的。
军中纪律严明,每人都有自己的职责,没一个人是吃白饭的,但为了许商志,他破了自己立下的规矩。
因为临行前许商志哭着求他,说自己是前朝皇子,若没了王上的庇护,在宫中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被人杀了。
硬是求着呼延云烈带着他一起出征,任凭呼延云烈如何劝慰、许诺都没用。
最后,许商志一句“当年王上离开齐国后,商志几年里都夜不能寐,生怕王上也同商志一样,要日夜提防刺客暗杀”才让呼延云烈皱着眉,点了头。
“你安心呆在自己的帐子里,不必做多余的事,我自会保你平安。”
“云烈,你知道我当时那么说只是为了伴你一同出征,一想到你…你要上战场,我就辗转反侧、食不下咽,我是担心你啊云烈!”
许商志说到动情处,挤下两滴泪,这演戏的本事,戏子见了都要自愧不如。
“你近来对我十分冷漠,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你厌恶,又或是同那话本折子里唱的’相见不如思念’…商志还是当年的商志,云烈上却不是当年的云烈了!”
许商志六分虚情四分真意地说出了这一番话,他胸口起伏,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
有些话,说了便是输了。
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然而事到如今,说了还能给自己挣得一线生机,不说…
便是满盘皆输了。
呼延云烈背对着许商志,边卸下甲衣边道:“商志,你是个男儿,是个皇子,而不是依附于人的男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