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化着淡妆,刘海整齐干净,两颊处还留着两片不过下巴的齐发,脑袋后面的乌黑长发扎成了两条麻花辫,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角色。
肖悦此时十分不悦,胸腔内的怒火在烈烈燃烧。
她今年二十五了,赋闲在家已有小半年,大学毕业后她尝试过许多工作,但最后都因为性格问题而离职——
进杂志社当编辑,因为看不惯主编收了别人的贿赂而把版面让出去牺牲掉一个颇有潜力的新人出头的机会,所以她当场和主编吵了起来,把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后怒而辞职;进了一家公司做运营,因为在厕所听到一群同事七嘴八舌地在泼组里一个高冷御姐的脏水,她顿时毛了,闹了一出女厕所扯头发大战;
再后来,她想着开一家某宝店,卖点小裙子什么的,却没想到设计图被一家关注多名气大的店给抄了,挂抄袭不仅没用,还反被对方的粉咬一口,刷了她好几个差评,气得她牙疼了好几天,最后懒得理这群【哔——】,遣散了设计师和客服,关了网店。
她也清楚自己有些小姐脾气,性格刁蛮,言行粗鲁,和外形与兴趣相反,是个火爆难相处的货,也只有对着符合自己审美的人才能和颜悦色。她尝试过改变,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段时间装乖装得她都快憋出病来了,几经试验后,她不堪痛苦,放弃了。
一味居是从她父母那辈传下来的产业,她的脾气与她那个前主厨老爸一脉相承,都招人嫌,据说肖厨在开店之前也换过很多工作,但都以失败告终,只有在厨房做得长久,一待就是小半辈子,也没和周围人怎么发生过口角,于是肖悦从以前就在想,要是实在不行,留在厨房里说不定是个明智之选。
正好慕锦歌的新店快开了,肯定缺人手,能在自己欣赏的人的餐厅里工作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但肖悦自认管不住自己的脾气,不想当前台跑堂给慕锦歌惹麻烦,可想要应聘厨房的岗位,又没有经验和能力。
其实她也有点怕把慕锦歌的厨房给烧了。
想到这个问题,她就一个头两个大,火苗越烧越旺。这时正好咖啡厅的服务生拿着单走了过来,开口问道:“这位小姐,请问你要喝点什么?”
肖悦十分烦躁,连头都懒得抬起来,气冲冲道:“给我来瓶啤酒。”
服务生轻笑两声,提醒道:“小姐,我们这里是咖啡厅,不是酒吧。”
“……”肖悦心想自己真是被气糊涂了,她终于抬起了头,“那就要……”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叶秋岚穿着西式的店服,微笑地看着愣住的肖悦,眨了下眼:“看在是熟人的份上,我给你打个五折吧。”
肖悦睁大了眼睛:“你怎么在这儿?”
叶秋岚笑道:“这是我和朋友一起开的店呀。”
“嘁,出门不利。”肖悦别过脸,想要拖着行李走,但又不知道能走到哪里去,于是自我妥协道,“来一杯卡布奇诺吧。”
叶秋岚并不计较她的态度,好脾气道:“好的,请你稍等。”
现在是晚上,咖啡厅内人不多,从肖悦这个位置抬起头,正好可以看到吧台上泡咖啡的全过程。
她原以为叶秋岚是老板,负责冲咖啡的另有其人,可没想到竟是叶秋岚回到了吧台,便开始轻车就熟地制作起来。
不一会儿,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就由制作者亲自端了上来,只见表面撒着细碎的肉桂粉末,5个rosetta拉花精致完美,最中间的树叶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爱心形状。
叶秋岚就像对待任何一位客人似的,说道:“请慢用。”
肖悦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杯咖啡:“这是你做的?!”
叶秋岚唇角勾着一抹笑:“对啊,你不是全程都关注着吗?”
被发现的肖悦如被踩到尾巴的烧酒,炸道:“谁说我一直往那儿看了,我只是在发呆而已!别自作多情了!”
“噢,这样啊。”反正现在也没什么新客人进来,叶秋岚干脆在肖悦对面坐了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你尝尝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多半是经看不经喝。”肖悦哼了一声,不太情愿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浓缩咖啡的苦涩与牛奶的香甜充分融合在一起,一股缠绵的香气扑鼻而来,再加上奶泡的顺滑,入口后液体温柔细腻地流淌在唇舌间,对每一个味蕾如同在进行情人之间的低语,恋恋不舍,流连忘返。
与咖啡逆行而上的是一股强烈的不甘与羡慕,肖悦语气嫉妒,又有点落寞地喃喃道:“你的手真巧,又会做菜,还会泡咖啡和拉花。”
叶秋岚温声道:“你要是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真的吗?”肖悦抬起头看向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口气太过惊喜,于是又傲娇地画蛇添足道,“咳,别误会,我只是给你捧个场挽个尊,我才没有特别想学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