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闻澜听后,嘴角轻轻勾起,面露嘲讽,片刻后,他朝着吴氏问道:“紫芳年幼时,便被你们卖入了花儿楼,这些年不断给你们提供钱财,你为何要如此狠心,将其杀害。”
许闻澜问完后,吴氏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错愕和愧疚,片刻之后,她咬咬牙,朝着许闻澜故作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道:“哼。。。她。。她一个女子。。不。。不应该。。。为家里做点贡献吗?我们养。。养她这么大,花点她的钱,怎么了?”
孟非夜看着她,寻思她估计想做出一副刻薄恶娘的形象。似乎是只有这样,才能更加坐实紫芳是被她杀害的事实。可她眼底的怯懦和飘忽,却把她给出卖了。
“你把她杀了,就不怕以后没钱了吗?”许闻澜面不改色的询问道。
吴氏听后,面色一顿,片刻后才答道:“我。。我当时太愤怒了。。。就没有想那么多。。。。”
“你作为母亲,当真一点也不心疼自己的女儿?”许闻澜冷声问道。
吴氏看向许闻澜,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随后还是硬着嗓音道:“心疼?女儿生下来就是别人家的,我有什么好心疼的?在我眼中我的夫君和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孟非夜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感觉两眼一黑。孟非夜看她第一眼,就知道她同紫芳一样,在这个家都是被压迫的存在。
她的面部身上隐隐约约透着青紫,看来那张三也没少打她出气。孟非夜猜测她或许并不知道真正的凶手,而是认为凶手是她的丈夫。为了保护这个几十年如一日压迫她的人,她竟然愿意装作一副凶狠刻薄的模样,为他顶罪。
也许家里男子为贵,是她这一生所汲取到的思想。即使张三待她刻薄,她也依旧任劳任怨、逆来顺受。甚至甘愿为他,连命都不要了。
一时之间,孟非夜都不知道是该替她感到可悲还是该替她感到愤怒。看向吴氏的神情,也变得极为复杂起来。
“人不是你杀的。。。你可知口供作假替人顶罪,耽误官府办案,可是大罪?”许闻澜冷若冰霜的看着吴氏,厉声喝道。
一旁的孟非夜被他突如其来的扬声质问都吓了一激灵,这压迫感,谁在他面前敢不老实啊。
“我。。。我。。。我。。。。”吴氏满脸惊恐的看着许闻澜,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话也吐不出来。之后,她眼眶一红,崩溃大哭起来:“大人,你就当人是我杀的吧。。。你别再问了,人是我杀的,与我夫君无关啊!我儿还小,大的也正在谈婚论嫁,这个家不能没有我夫君啊。。。。”
正如孟非夜猜测的那样,吴氏只是因为以为紫芳是张三杀的,所以才录假口供,为他顶罪。孟非夜看向许闻澜,叹了一口气后,无奈道:“你嫁与张三的这些年,他可曾为你们这个家,带来过什么?”
孟非夜这一问,倒是成功把吴氏问住了。她满脸呆滞的看着孟非夜,陷入了沉思。孟非夜定睛看着她的双眸,她沉思之间,从她的眼神中可以感受到,她的内心,似乎有什么在一点一点的碎裂。
“他给这个家带来的是债务、是贫困、是痛苦!他好赌酗酒打妻儿,他靠的是你辛辛苦苦种下的薄田养活,用着紫芳的皮肉钱,在赌桌上不断红眼。他至始至终只有索取,没有付出!为了这样的一个男人,真的值得吗?”孟非夜朝着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问道。
吴氏听后,泪水如同开了闸一般,不断从她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滑落。她哭得浑身颤抖,眼里满是悲凉的道:“可我有什么办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张三这样的男人,是我的命罢了。我除了认命,我还能做些什么?”
孟非夜看着她满脸绝望,不忍心再说下去。这个朝代虽说可以和离,但吴氏这样的平民女子,若是与丈夫和离,怕是娘家也不可能再接受她。能够让孩子嫁给张三这样的人,想必家庭也不富裕。若是吴氏和离,她的娘家,又怎么可能接受多一个人回来瓜分他们的口粮呢?
一个与夫君和离,又不被娘家人所接受的女子,在这个时代,要怎么才能活下去呢?或许真的如同她所说那般,除了认命,她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突然之间,一股巨大的悲凉感,从孟非夜心中涌来。吴氏身不由己,他又何尝不是呢?穿到这里,不是他的意愿。男扮女装替嫁,更不是他的意愿。可他为了活命,也只能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