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幕山将手中的盆栽就放在席继阳床头柜上,席继阳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得到。
“好多了,你要是忙,也可以不用回来,知道你对家里的气氛也不喜欢。”
席继阳在沙发里坐下,吃力的缓了几口气,然后才有些虚弱的说道,一边挥了挥手,示意佣人退出去。
佣人很会意的鞠了个躬,便退了出去,顺便也带上了房门。
席幕山来到席继阳跟前,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抬手给席继阳倒上一杯水。
“能忙得过来,你要让佣人扶你多出去走走,后院的景色不错,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保持一个愉快的心情,这些对你身体的恢复很有帮助。”
看着席继阳苍老的脸上隐隐有些落寞的神色,席幕山心中亦是有些不好受,墨眉皱了皱,便这么说道。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这次一倒下,恐怕就再也撑不上去了,你也不必太操心,生死由命,到这个年纪,也够了。”
席继阳淡淡的说着,苍老的声音里听着却是很平静,没有太多的挣扎和哀伤,然而,越是如此,听得席幕山心里有些不好受起来。
“你能长命百岁。”
不知能能说些什么样安慰的话语,想了一下,席幕山便这么说了。
席继阳笑了笑,一手很是颤抖的朝桌上伸了去,端起跟前的水杯,然而刚刚端起,水杯中的水洒了一桌子,连一个杯子都没有办法拿稳了。
席幕山连忙起身越了过去,帮他执起杯子,送到他跟前,席继阳双手托住水杯,才勉强能够稳住,艰难的喝了口水……
席幕山看着这一幕,沉寂的心底忽然浮起些许的痛心,看看身后的床柜上他刚刚放的那个盆栽,再看看跟前如风中残烛的席继阳……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的,怕也挨不了多久了,我走了,你兴许就会好过一点,我知道这些年你也是顾全我了……”
席继阳叹息了一声,由着席幕山将水杯搁回桌上,暗淡的眼睛看着他,“这些年是不是一直都在怨我?”
“没有。”
席幕山坐了回去,简短的落下这么两个字。
“你跟文娜的感情,我都看在眼里,你们也都是那么倔强的人,到如今……或许也是我的错,你怨我也是应该的。”
席继阳怅然的说道,积压在心中许久的沉郁此刻忽然宣泄而出,“这些年你也坚持得很累,如果你现在说想解脱,我不会拦着你……”
听到席继阳这话,席幕山刚毅的俊脸上顿时浮起一道讽刺之意,有些自嘲道,“怎么解脱?早就陷入死城再也出不去了,这辈子就是这么耗着,还能怎么解脱?”
席继阳脸色微沉,老眼之中弥漫着一道歉意,“当年我应该阻止她们的,以为她们没有什么恶意,出事之后,我就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所以也做出了弥补。”
说到这里,席继阳忽然叹息了一声,缓和了好一下子,才缓缓伸手朝自己的衣袋摸了去,掏出了一串钥匙,轻轻的放在跟前的桌子上。
“保险箱里面是我拿到的胶卷跟照片,密码是你母亲跟你的生日,你妈手里应该没有了,销毁它,她们就再也威胁不到你,至于你往后想如何,便如何吧,我会想办法帮你解除跟岳翎思的婚约,如果你想回去找沈文娜,那就去吧……”
席继阳有些无力的闭上眼睛,说着好一会儿话都感觉到一阵虚弱无力,疲惫不已,吸了几口气,才继续道,“我知道你这些年也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去找这个东西,现在东西拿到手,威胁也算是解除了,后面该怎么挽回,我是无能为力了……”
听着席继阳这番话,席幕山锐利深沉的眸光落在席继阳跟前的那串钥匙上,眼底凝聚着些许的意外。
“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席幕山自然知道邓文文将这些东西隐藏得多深了,不然,他寻找了二十年,也没有能拿到手。
“夏夜签下那份股权转让书的之后,我派人秘密跟踪了她,前些时候,才难道破译她保险箱的密码,果然找到了那些东西,还有当初心怡跟你的dna证明。”
说起这个,席幕山目光顿时一暗……
他怎么忘记了,横在他们之间的,还有一个不可磨灭的证据席心怡!
怅然的低下头,有些挫败的看着那串钥匙,心头忽然涌起一阵酸涩,他无数次幻想过他们的以后,但是始终不敢幻想能重新拥有她的愿景,更不敢幻想他们一家三口能够欢聚的场景。
席幕山没有说话,俊脸上却有难以掩饰的落寞和萧瑟,他默默的低下头,任着心痛的滋味往全身各处蔓延,闭上眼睛,许久,才睁开,恢复了刚刚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