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却已经开始混浊。
受到太多宠爱的天之娇女,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必要的挫折教育。她第一次面对失去,却是失去自己十月怀胎的小孩,她的第一个儿子,没有人教过她如何面对这种创痛。
所以她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天真福晋。
“我不去了,”佳欣勉强地笑一笑。
她根本没怎么吃,也没怎么喝酒。
“那我去了。”炎枫木然站起来,由两个侍女陪着,转去后面。
所谓的更衣,和现代女孩子说“去补个妆”是一样的意思,解决个人问题罢了。
身旁空下来,忽然变得无措。
佳欣低下头,看自己的指甲。
“赵贵人。”胤祥清亮的声音在面前响起来。
佳欣慌乱地抬头,刹那间用冰冷的微笑武装起自己。“十三阿哥有事?”
“十三福晋快要出来了。”他冷冷地说。“你确定你不要去更衣?”
“我没有别的衣服可以更了。”佳欣不知怎么脑筋短路回答了这么一句。
“哦……是么。”胤祥直起腰。“——一会小妍若是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是啊,听说我长得很像十三福晋的姐姐。”佳欣继续自己的台词,心中有种奇妙的空洞。
胤祥冷哼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佳欣。
瞬间各处投来的好奇视线全部灰溜溜地收回去。
乐声一变。
佳欣的记忆有些模糊。
她记不太到那天晚上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胤祥一副莽撞焦急的样子进来,看见了死死攥着手里雪白手帕的佳欣。
然后那拉氏把胤禛拉出去。
胤禛似乎说了什么,但是佳欣听不到。胤祥也听不到。
时间停止。
她看到他的询问。
他也看到她的回答。
情绪像是搅乱封闭鱼缸的海龙卷一样无声喷发。
胤祥离开之后,佳欣完全失去力气,跌坐在地,浑身汗水湿透重衫。
一直恢复,一直恢复,一直恢复到现在,还是觉得自己伤重难耐。
后来的几天里面接了诰封,又去各宫见人。
每个人的眼神都似鞭子一样,继续着无休无知地凌虐和残害。
佳欣索性闭起眼睛来,将这个躯体,这颗心的所谓尊严和耻辱全部抛掉。
如何?蓬莱格格本不是我,赵贵人也不是我。我在2006年死亡,一切的一切,又干一个死人什么事。
胤祥。
鼓乐重振三次。
两排宫人宽宽鱼贯而入,明黄宫扇,拂尘香盂,珠翠锦缎都捧了入来。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