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扈玉宸似乎在水榭处没寻见人发了怒,青梨隐隐约约听见了他气急败坏的声音。
“……还能跑哪去……给我找……”
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被小厮堵住的门口,心下快速思量一番,青梨气息还未来得及喘匀,便又咬着牙往草木最为繁茂的园子中庭跑去。
素雅的珍珠色披风在风中扬起凌乱又急促的弧度,转瞬便被层叠横斜的簌簌草木遮掩了踪迹。
有孤零的枯黄叶片被风卷起,在空中悠然打着转,缓缓落至面前雅致的棋盘上。
窗下斑驳的光影落在男子纤尘不染的袖摆上,俞安行看着那片落叶,手上落子的动作微顿。
元阑立在不远处。
他才刚回到沉香苑不久,正低头将管事的如何把东西送至椿兰苑的情状一一告予俞安行。
俞安行不语,只静静看着面前的棋盘。
棋面上的棋局已过大半,上头落着的颗颗棋子皆是匠人用上佳的玉石细细打磨而成,空灵纯净,最是风雅。
再落下一子时,他方抬首淡声应了一句。
“知道了。”
长眸随之一瞥,目光不经意间划过元阑剑鞘上多出来的那抹石青颜色。
元阑注意到俞安行的视线,忙将那梅花络子取了下来。
“这是二姑娘才刚系上去的,说是为着今日之事的谢礼,属下想了想,这礼倒更应该给您才是。”
说着,元阑将取下来的梅花络子给俞安行呈了上去,就放在雅案的一角。
络子拿在手心,对着窗棂处漏进来的微光,可以看得清上头每一道细细缠绕起伏的纹路。
女子的手巧,简简单单一个络子,花纹也比寻常见到的要更精细繁复许多。
俞安行眯眼,络子尾端缀着的细珠流苏在光线里晃动着。
她倒是会作人情。
骨节分明的指尖一松,下一瞬,那络子便被他随意搁在了一旁。
“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玩意,你若是觉得稀奇,再系回去便是。”
他话虽如此说,元阑却是不敢再将那络子拿回来的,只连连摆手推拒。
见俞安行再无旁的吩咐,元阑悄声退了出去。
长睫低垂,俞安行重新看向面前的棋局。
有丝丝缕缕的青烟从博山炉内缥缈升腾而出,氤氲出来的淡香古朴雅致,在鼻尖馥郁涌动着。
俞安行有片刻失神。
随意拈起的白子温润纯净,修长的指腹不由轻摩挲了一下,蓦然间,竟教他想起了那人如堆雪般细腻的面庞。
他觉得自己魔怔了。
元阑站在廊下看着阴沉的天色,身后突然响起来一阵轻微的开门声。
他回头,见俞安行从里头出来,一袭月白的锦袍高洁,不染片尘。
“主子是要出去?”
回到国公府这么些日子,除了上次出府去寻李归楼,这是俞安行第一次踏出沉香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