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扰秦伯了。半月未见,也不知秦伯什么时候便收了个徒弟。”
“来京都的路上骗来的。”
秦安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俯身搭手替他诊脉。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元阑立在一旁,眼见着秦安一双白眉越蹙越紧。
收回手时,秦安再多看了俞安行一眼,禁不住叹了口气。
“你这风寒,半是因从姑苏到京都的一路劳累诱使的,半则是因着之前用的药已失了效用。”
说着,秦安认命般到柜台前抓起了药,又提声唤了院子里的药童过来拿药去煎。
吩咐完了煎药要注意的火候,秦安复又看向俞安行。
“上次我在姑苏新换的药方,离现在不过才短短三个月便已失了效用,可见你身上那毒的毒性是愈发重了。这次我将其中的几味药换了,应能暂时将你身上的毒性给解了,只新换的药草药性烈易伤身,却是不能长用。”
“你身上的毒是海上来的奇毒,世所罕见,要再研制出一副新的药方来压制住毒性,花费的时间是少不了的,我只怕你身上的毒等不得那么久。”
“那日我在医书上偶然阅览到一个古方,说是换血可解世间千毒,也不知可不可信……”
听了秦安的话,俞安行面上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嘴角浅笑的弧度未变,仿佛身上中毒的人并非他自己。
“可不可信,试一试便知。”
秦安登时便被他轻描淡写的模样气得吹了吹胡子。
“你说试就试?换血岂非儿戏,若是一步不慎……”
后门传出一声轻响。
药童遵了秦安的吩咐煎好药,直接拎着药吊子便进来了。
秦安适时止住了话头,只看着俞安行将药喝了。
为了让俞安行长些记性,他特特将药里的甘草去掉了,不想俞安行却仍是直接将药给喝完了,仰头间,连眉头都未曾皱过一下。
服了药,大约再过了半个时辰,俞安行身上的热终于开始消退。
秦安再替他诊听了一回脉象,锁着的眉头方舒展了些,又提起了另一桩事。
“对了,几日前你让元阑在乱葬岗上捡回来的那婆子,人我已经救过来了,目前无性命之忧,只她脸上的伤太多太重,难免会留下疤来。”
“无碍,姑且先将人安置到城郊的宅子里,日后总会有些用处。”
长指慵懒搭上桌面,俞安行一派从容闲适的姿态。
纵医馆陈设简陋,也难掩其身上风华。
外头的萧索的秋风越刮越大,明明才过晌午,天色却已压抑黯淡如昏昏沉夜。
国公府深棕镂刻的马车依旧停在秦安医馆门口,有些惹眼。
那几个跟过来的小厮靠在马车旁,百无聊赖地看着医馆紧闭的门,等得久了,面上有些不耐,却又摸不透秦安古怪的性子,不敢轻易上前敲门。
另一头。
秦安将俞安行和元阑两人送至后门。
他看着俞安行失了血色的面庞,到底还是忍不住沉着脸多叮嘱了几句。
“记得多顾着点你的身子,下次你外祖若是再问起,可别再想我替你瞒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