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夏浔从大门外进来,看见荼二十四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边哄一边轻轻拍打孩子的背。
二十四沉浸在孩子可爱的睡颜里,嘴角咧着笑,轻轻给孩子唱着安眠曲。
凌夏浔走到荼二十四的身后。
皮鞋踏地的声音“哒哒哒”,在格外安静的凌晨特别突兀。
荼二十四回头看他,周围血腥味突然特别重,两人此时都站在白炽灯底下,从他的脸开始,二十四的视线慢慢下移,看见他白色大衣衣角还有没干的喷射状的血迹。她才反应过来,抱着孩子转身对他微微鞠躬,就要转身离开。
凌夏浔皱起眉毛,看孩子的眼睛深冷淡漠,一双黑色瞳孔似乎被他克制得紧紧敛着,但那样让人看着就浑身生冷发颤的黑色目光又像是被枷锁铁链死死锁着的恶魔,不断发疯往前伸手死死扼着人的喉咙。
“哪来的孩子?”
几个字就像脚下冰面突然破碎的声音,或者是大雪快要压断枝丫的声音,他说得快但掷地有声。荼二十四不敢动,被雪压了一身似的周身发冷,她转回来却慢慢后退一步。手里抱紧孩子。
“这是老大领养的孩子,老大给她取了个名字,叫薄妮。”
孩子是凌司如的,荼二十四不怕凌夏浔会对孩子动手,只是他周身的气场让人本能得恐惧和害怕而已。凌夏浔从前活着的时候,凌夏浔大多是愿意刻意收敛的,但现在她死了,伪装和收敛再也没有意义,他也,只会比从前更肆无忌惮的和愈加狠辣。
报仇的人不配拥有灵魂。
活着的人要一起担着死去的人的那一份恨,凌司如说过的。
久违的听见‘薄妮’这个名字。
凌夏浔反应停滞。
‘薄妮’,好熟悉的名字。
薄妮。
凌夏浔记得这个名字。
那个木盒子里写的,白宥宥给凌司如取的名字,就叫做薄妮。
他眼里那道,死死捆着的枷锁慢慢软下来,里头骇人的恶魔似乎得到了解放而变得消散,那一双黑眸慢慢变得湿润和干净,只是眼眶趋红,他慢慢抬起手抚摸那个孩子软乎乎的脸蛋,他食指指背不断在孩子脸颊上轻轻摩擦。
他在想。
她这么爱白宥宥,把白宥宥许给自己的名字,就这么许给这个小孩,应该很喜欢这个孩子吧。
她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自己的结局。凌夏浔的鼻翼不断收缩,他喉咙咽了咽,还是没忍住不难过,还是就这么红了鼻尖。
“孩子什么时候抱来的?”
他的嗓子喑哑。
荼二十四轻轻拍着孩子的背。
“差不多两个月前。”
孩子突然放声大哭,大概还是因为凌夏浔的动作对孩子来说还是不够轻柔。荼二十四抱着她不停哄,孩子哭得越来越大声,声嘶力竭的。
“把孩子抱下去吧。”
凌夏浔轻轻用指背替孩子擦拭眼泪。
荼二十四微微鞠躬,抱着孩子离开。
凌夏浔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仰天昂着脑袋,听着孩子的哭声渐趋消失之后,他才走上楼去。
他坐在客房的茶几后。
凌四十一敲门进来。
“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