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如点点细雨,不那么汹涌起伏,但一点点在侵吞陆相挽的心,一点点让它变湿润和软弱。
“你好好考虑考虑。”
凌夏浔擦身离开。
偌大的花园只留陆相挽一人还站在原地。
风去去来来又是刮得厉害。
陆相挽的发丝在风和微微细雨中被缠绕在一起起伏。她慢慢抬头看她身旁的梧桐树,梧桐树分明高大威武,但依旧还是伸着枯枝败叶。
她记得凌司如。
凌司如又何曾不是高高在上的凌氏董事长,可她结局不亦如是被薄时漠逼着含恨而死。
所谓的凌氏董事长,一样的权利地位,比她更优渥的金钱声望尚且都还保不住凌司如,她坐上这个位置,真的就能保住她无虞吗?
她绝不想和薄时漠再纠缠。
她也很恨他。
可她绝不想和凌司如一样绝望,一样走到可悲可泣的结局去,可是她却已经没有后路。
她除了选择张开翅膀护住身后的人,就是选择躲在家人的翅膀后去。她们中总得有人和薄时漠面对面。
她知道。
薄时漠是个疯子。
他对她不会这么轻易罢手。
绝不会。
陆相挽慢慢伸开自己的五指,看着被自己握在手心的落叶。风未停,落叶被高高吹拂起又四处飘荡起伏,起起落落总不能落下。
陆相挽的目光紧随它起伏转眸。
雨丝突然越来越密集。
陆相挽转身回到屋檐下。她迈步要往前走,脚下迟疑又转身去看那片落叶。
那片落叶不得已还在悬浮,雨丝做的珠幕遮挡了她的视线,几分钟之后,落叶也终究还是被雨慢慢压下,突兀地落进草丛里。
她左右转眸看着花园里的风风雨雨,又慢慢抬头看天上压人的灰暗的云。
她懂这条路早就已经不是她一个人在走。她有影子和漂亮的裙摆。
她们都是无辜的。
如果不是她。
所有人都会平安喜乐。
陆相挽自知早就不配,再做躲在家人身后的小孩,她从十八岁救了薄时漠的那刻起,就只能是张开翅膀的大人。
所以。
所有的风雨皆可以朝着她一人来,哪怕她和凌司如的结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