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几近黎明的时候。白一已经在屋外的沙发上入眠。
薄时漠独自走在走廊上,顺着指示牌一路朝重症监护室走去。
他就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外,没进去叨扰任何人。此时四周的走廊上点着白炽灯,急救室里的机器声隔着隔音玻璃依旧能听到隐隐有节奏在敲打。
他隔着玻璃看见陆相挽就静静躺在那里。脑子里的白颂清的身影突然和躺在那里的陆相挽完全重合。
他就像是看见了二十五年前白颂清就躺在那里的样子。
二十五年前白颂清死的时候,他记得,也是这样濒死的白脸。
“小漠,能不能答应阿姨,帮阿姨照顾好小盛和小如好吗?”
“阿姨马上就要离开了。”
回忆像是大雾一样慢慢散去。那张脸慢慢消失,他看见回忆里的那张脸变成了陆相挽。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陆相挽对他絮絮叨叨得喊着,她会永远扞卫自己的生命。
“这可不是闲事。生命来之不易,我们理应珍惜。”
“那之后,医生说母亲以后不孕不育,但又意外有了我,孕期伴随流产先兆,母亲难产,那时还是肚里的胎儿的我,已经快窒息了。”
“我实在出生得很艰难。也活的艰难。”
“小时候健康平安也很艰难。”
“可能是我的生命真得来之不易,我受过的苦,不能使我轻视每一条生命。”
“可能是我们陆家的子女都出生的很困难,还没有出来见过世界是什么样的,就已经蹚过鬼门关的浑水,所以我们都格外尊重自己的生命。也乐于帮助别人的生命。”
“我们被教育要活得积极,乐观。珍惜尊重自己的命,他人的命。”
……
“尽管你身上都是血,又非法持枪。但我觉得你应该是一个好人。”
此刻薄时漠眼前和脑海里,一次又一次晃过第一次见面时陆相挽的每一张笑脸。
她那时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随意又开朗明媚的肢体动作。
他希冀宝贵得都如数家珍得记得。
也因此记得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时光在他们身上已经匆匆过去十年了。
而这十年里,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曾无数次明里暗里去想她的笑脸,想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的每个场景。
在只有他和她的,最私人的回忆里,独自享有着的,他只能有他自己。
薄时漠的眼底突然酸涩泛痒,他伸出手去揉,竟然也揉出了眼泪,几滴白净的眼泪就这么圆滚得躺在他的指尖。
他低头看着它发愣,觉得出乎意料,可随后就咧开一侧嘴角,自我嘲笑,同时随便将手掌甩舞两下,把泪珠子甩干净,又插回自己的裤袋里。
静静得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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