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客栈门,便见门外人海满天。无数道视线落来,迫得云初染心生震撼。
这等架势,宛若她与慕长歌皆是园里的猴儿,供人观赏。
“公子出来了,出来了!”这时,客栈外的人群里窜出一抹高音,霎时间,杵在最前面的那些人不由往前涌了几步。
云初染愣神,观着外面众人那一道道欣喜的目光,再瞧着他们手中的鸡蛋或者菜果,心头琢磨,莫不是这慕长歌干了惊天动地的好事,以让这些人心生感激了?
此刻的慕长歌,却是笑意以对,修长的狐狸眼笑波盈盈的于门外人群扫视一番,道:“诸位无须这般,昨晚,在下也是举手之劳罢了,不敢居功。”
嗓音朗然如风,频频带着几分谦逊。
云初染心生咋舌,这慕长歌装模作样起来,倒是有几分像样。
待被慕长歌拉出了客栈大门,前方人群里迅速出来几名黑衣男子护在她与慕长歌两侧,云初染随意观了那些黑衣人的面色,他们面上皆是无一丝笑意,面色阴沉,宛若腊月霜华般寒人。
有百姓想将手中的物什递给慕长歌,却被黑衣人逐一拦下,待云初染与慕长歌终于穿过人群登上马车后,慕长歌却挑着帘子望着车外的人们缓道:“诸位好意,在下已然收下!如今鬼城祸害已除,大家日后皆可安然生活,不受威胁。若是诸位真有心给在下献些东西,便将手中的东西捐入衙门,以救济穷苦镇民吧。”
此话一落,车外之人倒是纷纷响应。
待马车缓缓行驶,车轮之声倒是冗长而又略带沉重。
云初染静坐在马车矮桌前,垂眸打量一番矮桌上的几盘糕点,不知是这些糕点的模样精致,还是色泽诱人,她此刻瞧着,倒是胃口大开。
随手执起一块糕点咬了几口,香味四溢,倒是有几分可口。
“郡主也不问问方才那些人为何那样?”瞧着云初染淡然平静的模样,慕长歌不由媚笑盈然的问出声来。
云初染笑笑,精致的双眸略带几抹微光的望着他,温婉道:“那他们那样,究竟为何?瞧那样子,似乎将你这厮当成恩人了。”
慕长歌不置可否,仅是柔和的望着云初染,道:“昨晚待本少带着郡主顺着瑞王顺下的那根藤条出得洞口,便发现了一抹黑影袭来,当时,若非在场的瑞王应时挡下,本少与郡主,怕是要被那黑影再度踢下黑洞。后与那黑影强行交手,虽说他躲闪功夫了得,身形也伶俐,但招数却不够致命。最后,本少趁他不备一掌袭去,没想到却让他一命呜呼了。”
闻得这话,云初染眉宇一皱:“难道常于夜里劫人的,便是他?”
若这是他,那么昨晚在她门外一闪而过且引她如丛林的,也是他了?另外,昨晚黑洞中为何又会有鸳鸯合欢散?若那黑影真为劫杀人,岂会在黑洞里放鸳鸯合欢,而非致人死亡的剧毒?
一想到这些,云初染微微蹙眉,暗下思
量。
这厢,慕长歌倒是细细观着云初染的面色,又道:“自然是他!说来,那人瑞王倒是认识,他竟是大楚三年前犯了事而失踪的宫廷御医。”
“三年前,他所犯何事?”云初染面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惊讶,不由问道。
“瑞王说是三年前,他替一名宫中嫔妃诊治,却与那名嫔妃苟合,后被发现,那名宫妃将所有事皆推到了他的身上,他当时震怒,后在死牢里无缘无故消失了。”慕长歌启声解释,嗓音平然,宛若对此事极为不上心。
云初染暗暗垂眸,心头倒是有几分诧异。
身为御医,却与宫妃有染,如此,想必他在偷腥的同时,心里也承受巨大压力吧。当然,也不排除他与那宫妃皆是两情相悦,最后事情败露,他便被那宫妃无情抛离,以致心生怨恨,从而心生巨大的失望,变态的恨起所有的人来。
情之深,爱之切,爱之切,伤之狠。
有时想来,善恶只在一念之间,若是一脚未踏稳那道沟壑,便会坠入难以自拔的仇恨里,从而满心极怨,在恨自己的同时,也恨起满世界的人来。
这等人,是可悲可恶,但也是可怜的。
见云初染不说话了,慕长歌眸色微微一深,倒是极为识趣的安静吃着矮桌上的糕点。
许是车内静默了下来,倒是衬得外面传来的车轮声都显得格外的清晰。
此番的云初染,倒是垂眸良久才回神,待抬眸之际,却见慕长歌正望着她出神。
云初染淡缓微微朝他勾唇一笑,他无意间似乎被震到,立即回神,仅几番垂眸,便压抑住了面上的几抹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