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被人追打到了墙角,他捂着流血的耳朵,将信将疑地看着对手,少年低估了阮丹济手下的刀法,自己手中的黑铁长枪未打中对手一次,背上却挨了那人两刀,好在是刀背,两道紫红的淤青发出火辣辣的疼痛,最后一刀擦着耳朵砍在他肩上,耳朵挫开一条口子,血流不止。
“你确定?”
“那当然,谁不知道我们师父中意你们师娘,哪日你家师娘改嫁‘金刀帮’”,蓝衣汉子将钢刀收回刀鞘,“嘿,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兄勒,哈哈哈。”
这人竟对孟青娥出言不逊,触了黄石的逆鳞,少年脸色暗了下来,他捂住耳朵的手收了回来,任凭鲜血流淌,双手紧握成拳,指骨咯咯作响。
“哟,急眼儿了”,蓝衣汉子更得意了,他今日心情大好,帮中收了一个“财神爷”当徒弟,以后有的是机会攀附权势,只要好生伺候着,他这条鲤鱼未必不能跃过龙门,“来来来,你小子细胳膊细腿的,千万别省力!”,说着又前跨了一步。
这盛情,太是难却。
黄石抬脚,伸腿,一丝胸骨皲裂的脆声响起,蓝衣汉子滑退了三丈,后背重重地撞在院墙上,震出一口鲜血。
“你小子,下……下死手,噗!”蓝衣汉子又喷了口血,他忍着疼痛,举刀向黄石砍去。
少年吓得狂奔逃窜,他跳上桩台,在高低不平的木桩上奔跑,如履平地,蓝衣汉子却在木桩上东摇西晃,他一脚踏空,胯下又响起一声破响,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呼窜上云霄……
……
“软鸡蛋!”秦川气急败坏下也顾不得阮丹济的面子了,“你不顾好你祖宗,就得给他立牌子了。”
这胖孩童竟拔出随身携带的小金刀加入群战中,他不顾自身安全,也不分是敌是友,一把小金刀胡乱挥动,有时朝着秦川,秦川跳开躲避,胖孩童转身又砍向蓝衣汉子,对手只有招架躲避的命。
那时,阮丹济为了清理搅入头发中的鸡碎骨,他松开了系发的绳丝,一头黑发夹杂着几缕银丝遮住了他的眼帘,他闻声抬头,目光透过发丝正看到胖孩童加入战斗的一幕。
“秦川——!这是东市郝家的孙子,伤不得,伤不得呀!”阮丹济慌了神,他披着一头乱发便冲了上去……
秦川二人连连躲避,胖孩童砍不着人,又转战到了大牛二牛比斗的地方,这两头憨牛是不懂人情世故的,手中的铁锤不长眼,看不来高低贵贱,胖孩童搅入其中还不被锤成肉泥。
阮丹济吓得两腿一软,在地上摔了一个跟头儿,他口中连连呼叫,“洪木头,洪木头,快……快……”急得口不能语。
两名蓝衣手下挥刀架住二牛的双锤,一人持刀抵住了大牛的铁盾,好在洪林及时赶到,朱红缨枪御开了大牛当头砸下的大铁锤,洪林亦是背冒冷汗,他朱红缨枪的枪尾挑飞了胖孩童手中的小金刀,小金刀掠空飞走,又落到了秦川脚下……
“师父,你坑我呀!”秦川一脚将小金刀踢向康直木,金刀贴地滑行,胖孩童呼哧呼哧跟在后面,康直木黑铁长枪一挡,小金刀折转方向,飞向了匍匐在地的阮丹济,就是这蠢货招来的事端。
阮丹济拾起小金刀,半蹲着身子将金刀递到胖孩童面前,口中央求道,“小祖宗,你也累了,咱们先回府中休息,吃点串糖葫芦可好?”他身心疲惫至极,再也禁不起半点折腾了,若是自己这身邋遢样出现在孟青娥面前,这一生都没脸踏入洪家枪馆的门槛了。
胖孩童一把抓过小金刀,他非但不领情,还一脚踹倒了阮丹济,挥着小金刀向他当头劈去,他追刀时被一干人戏弄,这份委屈都记在了阮丹济的身上。
阮丹济连滚带爬地躲避,胖孩童在身后穷追不舍……
院中又鸡飞狗跳起来!
霎时,一道青影飞入院中,继而,“啪”的一声扇响声在院中响起。
孟青娥立身站定,疾行中带起的风吹得她发丝和衣衫飘飞不停,她身着靛青色丝袍,在日光下更显肌肤的白皙。
胖孩童伸手捂住左脸,脸上印有五根纤细的红色指印,随着脸庞的肿胀而增粗。
“贱妇,我杀了你!”胖孩童举起小金刀朝孟青娥砍去,他面颊红肿,声音有些囫囵不清。
右脸又是一声啪响,这下两边脸颊肿起,倒好看了不少,脸庞火辣生疼,胖孩童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他一把丢了阮丹济赠他的小金刀,捂着脸跑出了院门……
一个动则砍人杀人的胖小子,自身却受不了两巴掌的疼痛。
院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青娥!”
“青娥!”
馆主与阮丹济同时喊出了声,阮丹济突然来了气力,一把站了起来,他抻了抻衣摆,散乱的发丝被他疾速盘系在头顶,几粒碎鸡骨垂落肩头。
孟青娥未瞧阮丹济一眼,她嗔了馆主一眼,转身向木楼走去……
阮丹济右手无力的一抬,又缓缓放了下去。
“师兄,我看今日暂且到此吧,你的小祖……”洪林刹住了口,“你的小徒弟还等着你去安慰。”
阮丹济目送孟青娥的身影进入木楼,他垂头叹气,像一只斗败的雄鸡,拖着满身狼藉,领着一干手下,灰溜溜跨出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