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周围几个村会在每个月初一到这里赶集,交换物品。如今是新月,集市刚散。
这个小馆子已经开了至少二十年,老板娘也从年轻妇人成了一个中年妇人。
不变的是小馆子的实在,以及依然很小。
老板娘发现来了贵客,十分殷勤地招呼。这里壮年男子大多当兵,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如今老板娘待客,小姑子收钱,媳妇、未出嫁的女儿做饼、烧水和其他杂活,奶奶带重孙,还有个小儿子牵马。
小馆子里有人。
不少人。
有一桌是一个干瘦干瘦的老人,带着大约是他的儿子和媳妇,在低头吃饼。
有一桌大约是在这附近收皮子山货的客商,也有马车和箱笼,四五个人要了白面饼、卤肉和酒。
集市刚散,但还是有个勤劳的货郎挑着货担找生意,为了省钱,只在店外坐着休息。
有一个担着柴的樵夫,正在跟一个老头讨价还价。
骑士很客气,也很阔气。
他给了一锭大约有五两的银子,只要一些白面饼,干净的水,以及豆子草料。
他很爱惜这些马,特地吩咐要上好的草料,还去马厩里看了看。
另一个骑士接过水和面饼,恭恭敬敬地对马车里的人问:“公子,是否用饭?”
一双指骨突出的手掀开帘子,一个年轻人露脸说道:“水就可以了,饼子留着路上吃。”
车里的人开始咳嗽起来。
他咳得很重,很痛苦,年轻人急忙放下帘子,只看到一个厚厚的仿佛盖着被子的人影。
原来是个生病的人。
那生病的人咳了一会,说道:“把车卸了吧,我下去透透气。”
于是厚厚的车帘又掀开了。
一个穿着厚毛裘的公子走了下来。
现在已是初春,微凉,但很多人也不穿袄子了,只这位公子似乎身体不好,还穿得厚。他大概三十多岁,出奇的瘦,两颊有浅浅的疤,但一般人不会注意到他的疤和这虽瘦却依然英俊的容颜,只会看得见那双燃着寒火的眼!
他一下马车,四个骑士立即跟在他身旁,那个也在车里的年轻人则落在后面,机敏地盯着四周。
病公子一行也进店里坐下了。
店里幽幽点着煤油灯。
很昏黄。
病公子坐下,骑士递上一个银质的水壶,他浅浅喝了一杯水。然后冷笑一声,掀了桌子。
桌子飞向那一桌客商。只见原本放在桌上的筷子筒居然瞬间炸开,散出一缕一缕黑烟。
那一桌客商也动了。
他们从箱笼、包裹中抽出了刀!
和剑!
但没有人动手。
只见那个跟在病公子身后的年轻人站了出来,指着两个刀客笑着说:“二位是萧白、萧煞昆仲,”指着那三个奇形怪状的剑客道:“这三位是‘七绝神剑’的孙忆旧、吴奋斗、余厌倦。”
被他认出的萧白也笑着说:“阁下就是孙鱼?”
“我是孙鱼。”孙鱼一直是一个很会做人,带着笑的人,而且他的笑总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和满不在乎,他笑嘻嘻地说:“听闻‘七
绝神剑’与天下第七力拼,梁伤心、何难过殒命,吴奋斗、余厌倦一个断臂一个断腿,孙忆旧嘛,就是破了点相。”
他指着箱笼道:“怎么,温火滚和罗睡觉两位,还不出来吗?”说完他又嘲道:“就凭几位,想要截杀我们公子,只怕还差了些。”
萧白说:“苏公子名闻天下,我们兄弟自然不是对手。”
孙鱼在看,他在看从箱笼中爬出的这个睡眼惺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