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石板上,已恨不得立刻去死。
但是他偏偏不能。
他低声自言自语道:“自古艰难唯一死,我终于晓得了。”
枕河跟杨无邪一个写一个说,费劲吧啦地沟通完毕,回来向大佬汇报工作,然后发现她要抱的这条大腿简直生无可恋、面无人色。
出于关心,她向苏梦枕问缘由,苏梦枕沉默了一下,还是说了。
尽管说得很痛苦,简直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迸,牙都要咬碎了。
贴心大秘当然不能让她的老板难做,何况雷纯居然敢用巴普洛夫训狗法,她大爷的,这不是把她老板当狗子吗!
枕河问苏梦枕:“要不咱把毒先解了?”
苏梦枕冷着脸,沉声道:“不可。此时不宜多生事端。雷纯是个聪明人,我若不中毒,她怎么会放心认为已经控制了我!”
于是大秘换了一个思路。
这回苏梦枕毫不犹豫同意了。
第二天,歌声很美的雷纯因为“夜里受凉”失声了。她不能说话,一说话嗓子就跟吞了碎瓷片一样。她急忙派人去请树大风过来,却被告知树大风全家都爆发了“痢疾”,树大风尤为严重,现在已经拉得开始说胡话了,说什么对不起他哥这一切都是报应。
枕河满意了。
苏梦枕也满意了。
雷纯的嗓子一哑就哑了十几天,对于苏梦枕来说已经足够。
缓过劲来的苏公子特别可怕。
可怕得枕河觉得要不还是让雷纯唱歌算了。
看看现在枕河每天的工作如下:
早上天不亮就要被老板叫醒,在老板深寒的眼神里接受他武功的指点。
然后去跟踪起床的雷纯到中午。
再去皇宫盯着起床的赵佶一直到晚上他临幸宫妃,如果碰到赵佶在朝会、作画和搞hs这种没什么可盯的,则去盯蔡京。如果蔡京没什么可盯的,就去盯白愁飞,还要预计赵佶完事的时间,再回来盯赵佶直到他就寝。
她会偷偷在宫里的浴池里洗个澡(尽管她根本都不会沾上水,她还
是要洗),回来找杨无邪把一天的消息写给他,接着听杨无邪说下一步措施,再回到苏梦枕这里把跟杨无邪说过的话和杨无邪说过的话都告诉他,然后再接受苏梦枕指点武功直到她站着都可以睡着的时候,才可以真的去睡觉。
真正实现了“睡得比鸡晚,起得比鸡早”及每天日行五万步。
她拿着行程跟苏梦枕抗议了一下。
苏公子听到后居然很严肃地说:她可以把洗澡的时间节省下来练武功。
因为苏梦枕认为,她根本不需要吃饭,也不用上厕所,就是个女鬼的人设,汗也不出灰尘穿身而过有什么必要去洗澡。
当然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但反正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枕河这辈子没跟老板拍过桌子,也没在老板面前掉过眼泪,她最最最过分的一次是关门稍微用力了一点,连摔门都算不上。
可是她现在很想一拳打死这个黑心的老板,然后再去宫里打死狗皇帝,大家鱼死网破一了百了。
理智起来的大秘知道不可以,反抗是不敢反抗的,就只敢在心里略略略而已。
直到早上梳头的时候薅下了一把头发。
然后她就破防了。
她哭着把这一团半透明的头发丢给了苏梦枕,流下了半透明的泪水,然后呜呜跑走了。
今早她不要苏梦枕指点武功了,她要去盯着还没起床的雷纯,她!要!摸!鱼!
收到头发的苏公子面无表情。
苏公子也会发怒,也会微笑,也会着急,也会七情上脸,即使很淡。
他大多时候都很平静,平静中带着傲气,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意。
今天也一样。
苏公子仿佛没有因为这个苦命的长工的小小抗议而反省自己的剥削行为,但也没有呵斥她,也没有开口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