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孩子哭的更大声了,其实女孩子真哭的时候大多很丑,因为真哭是给自己看的,假哭才是给别人看的。
树上的男人已经昏死过去,如果他还醒着,听到这句话,一定哭得更狠、更惨、更大声。
林诗音从马车上走出来,看到女孩子的样子,叹了口气。
她说道:“小妹子,你叫什么名字,这人是谁,你为什么打他?可是他负了你?”
这女孩子跟林诗音说了她的故事。
女孩子叫蓝美美,是个苗人。她两年前觉得武功大成,便离家出来玩,在路上碰到这个男子,他们苗人不讲究什么婚书礼节,那男子又指天誓日地说要娶她,二人便做了真夫妻。
谁知这男的吃干抹净之后,说他家里早有妻室,孩子都快十岁了。跟蓝美美说要不就跟他回去做个妾,要不就各走各的路。蓝美美初出江湖的头一桩恋情便如此凄惨,她气不过,用从没在男人面前展露过的武艺瞬间把这负心汉撂倒,她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想把这人千刀万剐,于是便吊在树上抽。
林诗音安慰道:“你一定很痛苦,很痛苦……”
李寻欢说:“但这种痛苦是不能通过杀人来减轻的。”
蓝美美问:“那这种痛苦要怎样才能减轻呢?”
李寻欢说:“我不知道,也许当你找到一个人能替代他时,这种痛苦就减轻了。我只希望你找得到。”
蓝美美哭的更惨了。
李寻欢是个很心软的人。
他一向见不得女孩子哭。
但他又是个很聪明的人。
他对林诗音说:“诗音,你说怎么办?”
聪明的男人把关于其他女人的问题抛给老婆。
&nb
sp;因为他知道他的老婆也是一个很善良、很心软的人。
但与蓝美美不同的是,她的内心更坚韧,更不会弯折,更耿直一些。
尽管从外表看,林诗音才是那个柔柔弱弱的。
可见人不能只看外表。
林诗音在女学教书的这段时间其实见的事情还挺多,比她在李园这些年见过的鸟还多一些。
其中就有一个叫蔡敏的女先生,是秀才的女儿,嫁给了城里一个富商的小儿子。成婚时发现对方虽然没有妾,但通房丫头好几个。蔡敏回去跟父亲说,全家都叫她忍。忍了几年,男的妾室五个,庶子庶女快十个,夫妻情份已尽。正好知道杏林堂招女先生,她自小读书聪慧,若不是女子,只怕举人也是手到擒来,便来女学教书,原本是打发时间的,堂里人也不知道她家中事。
偏偏她老公要搞事。那男的本就只是个纨绔子弟,又是小儿子不用养家,没什么头脑,被家里妾室撺掇,觉得夫人抛头露面有辱家风,来女学闹了一次,要接她回去。出门没看黄历,枕河正好在堂里,抬手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然后问蔡敏还要不要继续过。蔡敏说早就不想和这人过,只是舍不得孩子。枕河说这好办,绑上了人去富商家里,阿飞当着富商全家的面表演了一个无痛宫刑,顺利拿到放妻书,把蔡敏儿子也接了回来,现在正养在堂里。
这事林诗音全程参与,她原来认为,武功不能施与弱者,枕河却说弱不代表有理,应该是武功不能施与仁者。她原来认为做事要顾及面子,枕河却说有的人越不给面子越有面子,若富商家里是个讲究的,便是打,也能把儿子打服了,既然他舍不得打,那就怪不得别人替他教训一下儿子了。
林诗音又怕富商家里报复,枕河冷笑一声,说她警告了富商,若是蔡敏和她儿子出了事,她准叫富商一家死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而且死前必定缺点零部件。
反正目前蔡敏的教书事业还挺蒸蒸日上的,和离这个事情既没有影响女学的招生,也没有让她娘家做出什么反应,除了富商一家买了城外的庄子迅速搬了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