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雪稚果然开始心软:“好了好了,我陪你过去就是。”
清晨寒气重,天空还在飘着絮雪,辛雪稚身上穿得厚,耐不住风往脖子里钻,刚出门就打了个冷战。
忽然有软软的东西从旁边漾过来裹他脖子上,上手一摸,是羊毛的触感,瞧着还眼熟:“这好像是我的围巾。”
“就是你的。”况戍帮他围好,“走的时候在挂衣架上顺的,以后让他们别送这种敞领的冬季外套。”
“哦好。”这种细致程度,连管家都想不到,他摸着脖子上的围巾,身上到处暖融融的。忍不住偏头去看况戍,阴沉的天气中,他的脸凌厉俊朗,寒过冬雪。谁能想到在这样一张冷冽的面容下,绕着一段巨细无遗的柔肠。
“伯父伯母今年真不回来啊?”辛雪稚对他又怜又爱。
况戍:“恩,从我接手家业后,他俩和我的交流全依赖视频电话。”
“伯父伯母从小就爱锻炼你独立。”辛雪稚把下半张脸藏在围巾里,撑起的视线紧紧跟着他,“平时倒还好,这种特殊的节日自己呆在空荡的家里,是有些孤单。”
“可不。”况戍敛下眼皮,也隐去了其中若隐若现的哀伤。
辛雪稚心疼他,与他越靠越近,想要力所能及地给他一些被陪伴的感觉,两人踩着软软的积雪,脚印从辛家牵到况
“这就是你说的,家里空空荡荡,没有人陪?”辛雪稚上一秒还在心疼孤单的竹马,下一秒况家别墅门一打开,齐齐整整的两排佣人就热闹地欢迎主人回
紧接着进了客厅,热腾腾的早餐香味诱人,开放式的厨房里,主厨还在忙着最后一道菜,另一边的西式厨房,蓝带厨师正在研究晚上的西点。这跟况戍刚才所说的“路上解决”也完全大相径庭。
辛雪稚咬牙切齿:“况总,你家可比我家热闹多了。”
“哎。”况戍就经验来看,也算是个浸淫商场多年的老企业家了,在这种情况下面不改色的,“看我这记性,临近过年嘛,家里宴会不少,是叫了些人过来帮忙。”
这排场简直太过奢靡,看得辛雪稚眼睛疼,转身就要溜,被况戍眼疾手快地捉了回来,往餐桌上送:“来都来了,这么多东西我也吃不完,你不帮我消灭点,那可浪费大了。”
辛雪稚简直是一步一步主动走进陷阱:“没老板的命令厨师怎么可能做这么多,你算好了要骗我过来吃早饭。”
况戍装作没听见,冲几个站着的佣人说:“来,接着衣服。”
外套围巾全被扒拉下,人也已经按进椅子,佣人递来热毛巾。
辛雪稚无奈地接过毛巾擦手:“管家还不知道这事,那边别做多了。”
况戍递了个眼神给旁边,立刻有佣人站出来:“我这就跑隔壁一趟!”
况戍:“爬墙吧,更快。”
辛雪稚:“”
菜齐了,早餐吃得清淡,虾饺、水晶包、蔬菜卷、蛋挞和牛奶,一人配一份餐。
况戍心情不错,举起牛奶杯笑道:“来,碰一个。”
辛雪稚失笑配合他,正要碰时,见况戍把杯子从左手换到了右手,才举过来撞了一声轻响。
前几次吃饭都是挨着坐,这回面对面坐着,辛雪稚才注意到况戍的一些吃饭细节。有好几次,他下意识用左手握餐具,却又在瞬间更改为右手,这让辛雪稚无比在意,其间偷偷看了他很多回。
在他终于忍不住想要问出口时,对方恰好搁了筷:“雪稚,你慢慢吃,我今天工作真的很多,这点没骗你,现在必须走了。你要走的时候记得把围巾戴好,回家的路上慢点,雪天路滑。”
“啊、哦。”辛雪稚一心关注着他的反常,没留意他吃饭的速度,结果这会儿却是想问也没了机会,只好目送他离开。
他留在屋里慢吞吞地把自己的那份早餐吃完,佣人很有眼色地在他擦嘴后走了过来,方便他吩咐。
家里没了况戍,他留着也没意思,随即请佣人拿回他的外套,穿戴好就往家走。短短的一段路,返程的时候却显得漫长,辛雪稚低头像孩子一样用脚尖踢着积雪,明明只是少了身边一个人,他却觉得心空得荒凉,不做点什么热闹一下,就十分落寞。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响起一声责骂,在宁静的早晨显得尤为突出。
辛雪稚被那嗓子吼得一激灵,在脑子里挤得密密麻麻的同一张脸瞬间消散,循声抬头,声音的出处赫然就是辛家门口。
他心中一紧,脚步难免加快了些,走近后才发现,门口还有个熟悉的人,是杜晨。刚才吼骂的男人就站在他的对面,此时情绪激动地和杜晨说着什么,两人都没发现辛雪稚。
“你跟着你妈现在发达了,就忘了你姓什么了是吧?!你记住了你永远是老子的种!!”男人衣饰邋遢,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大肚腩下面,说话时身体跟着抖动,腰上的钥匙链哗啦作响,但都没有他的嗓门大声。
看样子,这男人正是杜晨的生父。果然,听得杜晨说:“离上次我给你钱才过去几天,这么快就花完了?你是我爸又怎么了,难道我就要养你一辈子?你不工作不上进,天天打牌喝酒,这辈子就靠别人养,还有脸吗?!”
“那怎么了!老子没偷没抢,凭什么没脸花?!妈的,这才多久,你就敢这么跟你爸说话了!”男人好像不会好好说话似的,每一句非要吼得面红耳赤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