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黑色骏马从东城门缓缓的走进街道,踢踏踢踏,沉闷的声音在小巷间起伏,经过打更人时,骏马稍停了片刻。
马上之人一身戎装,手里拿着一个酒壶,正咕噜咕噜痛饮,经过打更人,那人一勒缰绳,骂骂咧咧道:“该死的,酒没了,你可有酒?”
打更人一哆嗦,颤巍巍道:“将军将军,小老二就一打更的,身上带了一壶烧酒,后半夜还要暖身的。”
“少废话,拿来!”
那人弯腰直接夺去了打更人手中酒壶,边喝边嘟囔着道:“酒虽然差了点,勉强能凑和。”
“不喝醉不行啊,师父要是问起今天事,我该怎说啊?怎么会是她?”
越想越觉着伤心,他仰头痛饮,似饮得急了,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马上之人似发酒疯,坐在马背上晕乎乎问道:“我不能告诉师傅,你说对不对?对不对?”
“对对,将军说的都对。”
“哈哈哈,对个屁对,从小我就怕师父,害怕啊。”
说完便继续驱马向前走去,马背上那人边喝着酒边从腰里掏出一佃银子,扔给打更人。
打更人接过银子,笑得合不拢嘴,朝着那人鞠了一躬,快速的跑开。
夜色深沉,风轻轻的吹拂。
马上戎装之人摇头晃脑,已明显醉了。
踏踏踏踏踏踏。
骏马缓缓的向城中走去,马背上戎装之人摇摇晃晃,随时都能从马背上掉下。
快到惠宾楼时,经过一间茶铺,茶铺主人正坐在摇椅上看着惠宾楼。
突然,只见马背上那人摇晃几下,一个不稳摔了下来,骏马似受到惊吓,四蹄来回踩踏。
“啊”
一道痛苦的哀嚎声在深夜里响起,惊的惠宾楼内众人以为又有魔教贼人袭击,纷纷拿起武器向着楼外观望。
只见漆黑街道上一人在痛苦的嘶吼,还有一人从茶铺中冲出,在驱赶发狂的马匹。
二楼雅间中,柳寒情和雪易寒相对而坐,甥舅相认,本来相谈甚欢,却被嘶吼声惊到,二人飞快冲出酒楼,朝着楼外跑去。
快到跟前时,马匹已被赶至一旁,只剩下茶铺老板和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戎装之人,柳寒情飞掠至他身旁,待看清地上受伤之人,大吃一惊。
“师兄?师兄!”
柳寒情一下跪在地上,紧紧的抱着血人,紧随其后的雪易寒和其他江湖中人此时也看清受伤之人模样,正是早上被柳随风训斥的崔宁崔将军。
“师兄,师兄你醒醒?”柳寒情已被眼泪模糊了视线,不停的按压着崔宁的胸口,想要唤醒他。
雪易寒蹲在一旁,伸手给他把脉,只觉他脉搏时有时无,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他对着柳寒情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不行了。”
柳寒情瞬间就急了眼,大吼道:“你不是医圣传人吗?这点伤都救不了,怎么学的医术,师兄,师兄,你醒醒啊师兄。”
崔宁仿若听到了他的召唤,缓缓的睁开眼,刚要说话,便哇的一下吐出大口鲜血,他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直吓得柳寒情双手也跟着抖了起来。
崔宁想要伸手摸一下柳寒情的胳膊,却是无论如何也抬不起胳膊,断断续续的说道:“情情师弟,师兄师兄师兄怕是不行了。”
柳寒情内心狂震,不住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
崔宁嘴角兀自流血,不住的咳嗽,凄惨说道:“我我我不行了。你要听听师父的话,不要不要惹他老人家生气。”
“我,我看到了梦,她她在对我对我笑,我我我”崔宁身子越发抖了,话未说完头一偏便断了气。
“不”
柳寒情抱着血人般的崔宁,大声哭泣着。
长街寂寥,长夜漫漫。
惠宾楼外静的压抑,静的血腥。
柳寒情抱着崔宁的尸体,缓缓的放在了酒楼马车上,朝着绿柳山庄而去。
黑夜越发深邃,便连满月也被厚厚的云层遮掩,漫长的街道上传来吱吱呀呀的车轮声,压抑的众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