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汉放下手中的船舵,拿着引魂灯来到船头,他将那火红色的火焰吹灭,然后固定在了船头,接着盘腿而坐,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引魂灯忽闪一下,不引自燃,不过火焰不是火红色而是金色的,仿佛那过节放的烟花棒,有火星子跳跃,好似那围着篝火舞动的人儿。
随着金色火焰亮起,我感觉到整艘船周围浮现出一股无形场,将水面上浮起的雾气退散。
我们出于好奇,也走出来观望,我问道:“这是作什么用?”
黄老汉抬头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要收钱的意思,摸了摸口袋,想着里面还有些钱,但是对于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我又不像白棱那么阔气,要不要得到答案是个很让人纠结的问题,最终好奇心占据了上风,还是递了过去一张纸币。
黄老汉看了一眼,道:“我不收小孩子的钱。”
他的眼神落在了我怀中小狐狸的身上,微微一亮。
接着转身回了驾驶舱。
我挠着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悻悻然收回了纸币,想想算了,估计是渡阴人特殊的法门,也没啥好问的。
干爷爷所言不假,黄老汉真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湖面上寒风冽冽,即使过了清明,也依然透着一股子寒意,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渔船的马达突突地蹦。
我趴在船舷,望着夜风下荡漾着层层微波的湖水,漆黑的如同墨汁一般。
小狐狸也探出头,好奇地向下张望,虽然受了伤,不过它的精神看起来不错,倒也不让人担心。
黄老汉说此去西山岛码头有二十公里,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到了。
不过……我们会经过冤魂频发的地段。
太湖冤魂索命的说法,在附近渔民之间流传甚广,而黄老汉提到的渡阴人也翻了船,确实让我们心有担忧,尽管有干爷爷和白棱坐镇,但一两个冤魂还好说,成千上万的话……简直不可想象。
起初,发动机的噪音还能遮盖住周围的声音,可是慢慢的,我就感觉四周变得嘈杂起来。
但这种嘈杂并不是人声鼎沸的闹市那种嘈杂,而是好像进入疯人院幽静走廊的那种感觉。
仿佛有无数人在我耳边哭喊惨叫,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更让人感觉我们宛如一叶扁舟,驶入一片四下无人的幽冥之地。
嘈杂与静谧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却反而渲染得周遭愈发幽静诡秘,让人心中悸动。
我的呼吸逐渐加重,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一旁的白棱抱着手肘,瞥了我一眼,道:“怕了?还远着呢。”
此时干爷爷也走了出来,目光仿佛穿透雾霭射向远方,说道:“湖面上阴气浓重,大家小心为妙。”
说罢,干爷爷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回休息舱去。
我也不想在外逗留,于是转身回去。
就在这时,怀中的小狐狸忽然嘤一声呼叫,猛地站起来,望向重重浓雾,浑身毛发乍起,如同之前面对王秀秀时一样的动作。
与此同时,站在船头的白棱似乎有所察觉,猛然一怔,探出头,朝着船外的水面望去。
干爷爷看到这样的情景,眉头化作川字,问道:“怎么了!水下有东西?”
白棱朝着水面望了好一会儿,这期间,小狐狸从一开始浑身紧绷的状态,慢慢平静下来。
接着他回头说道:“我手臂中的开山鬼传来惊惧的情绪,可能他感受到了什么强大的存在,但是现在又消失了。我担心,水下面却是有东西,而且是非常可怕的家伙。”
白棱说一席话时,脸色全然不复悠然的神色,而是一脸紧绷,显得十分紧张。
“回去,都回去!”干爷爷不假思索说道。
水下有什么可怕的家伙?
一想到这儿,我浑身寒毛一下子立了起来,忙不迭钻回了休息舱内。
而此刻黄老汉的脸色也阴郁地可怕,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将渔船的速度提到了最高。
渔船推开重重雾霭,如同破冰之船,向着前方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