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门窗上都被贴了封条,仿佛整栋楼内被封印着什么。一楼的过道上布满了薄薄的一层落叶,踩上去莎莎作响,两边大部分教室都紧闭着门窗,老式的敞开式铁窗丝毫遮挡不住我们的视线,教室内凌乱不堪的桌椅以及废纸垃圾一览无余,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实的灰尘,龟裂的黑板上还保留着一部分粉笔的痕迹,覆盖着灰尘亦清晰可见。
赵坤安兴致勃勃地往里面走,一边还和身边的人谈论着辟邪驱鬼的方法,装作一副无所不知的模样。
他的说法大多数来自民间口口相传,老人讲故事的时候多会提及。
不过其他几个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充满了好奇和兴趣。
程萱跟在我身后小声问我他说得都对吗。
我不置可否,她似乎真的无意识地把我当做专业人士了。
楼梯口锁着一扇锈迹斑驳的铁门,铁门上的链条锁已经完全变形,贴在上面的额封条也已经被人撕掉。看得出来被人用锤子用力敲打过,角落里还堆着一些破旧的竹制扫帚以及几乎腐蚀断裂满目疮痍的拖把。
赵坤安上前拉了一下链条锁,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锁就开了,他推开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两个声音在楼道内回荡,逐渐传遍整栋楼。
我的背部忽然蔓延上来一层刺骨的寒意,一下子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我十分警觉地左右张望,但除了如墨一般的黑暗外,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这个时候才忽然想到,大部分鬼物,用常眼根本看不见!就连师父和干爷爷都要借助无根水!
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到头来还是把最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无根水我肯定弄不到,但是师父说过,牛眼泪和露水都可以用,这两样东西我在村子里都弄得到。
唉不对,还有一样,柳叶!对啊!学校里就有柳树!
正当赵坤安准备进去的时候,我突然喊道:“等一下!”
我一出声把所有人吓了一跳,三个女生更是差点叫出声来,赵坤安恼羞成怒,转头朝我喊道:“你干什么!不敢的话就回去!一惊一乍的有病吗!”看来他也不是如他自己所言那般的胆大,只不过是装出来的而已。
我朝他轻哼了一声,然后对所有人说道:“你们等一下,我忘了点东西,五分钟,额,不,三分钟。”
说完我就转身跑了出去。
我记得学校有几棵老柳树,最近的那一棵就在附近。我找到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摘了一根柳条,就转身回去了。
我还没走近,就听见几个人在争执,赵坤安认为我逃跑了,不会回去,就准备丢下我进去,但是程萱不肯,非得要他等等我,而袁明森和夏晓钟也觉得我要逃跑,跟着赵坤安和程萱争吵,面对闺蜜的反对,程萱也很气愤,觉得夏晓钟是她的好朋友,却不站在她这一边。
夏晓钟则直接挑明地指责程萱道:“你就是个狐狸精,靠美貌让班里的男生对你好,我和你在一起没有人会看我,会理我。你看看你撒个娇就让林云翼心甘情愿地保护你,哼,不公平!我早就看你不爽了!狐狸精!”
程萱顿时哑口无言,没几秒钟,传来了她轻微的哭泣声。突然来自好友的打击,对她来说是难以承受的。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出声劝慰,让夏晓钟少说几句。然而这样的劝慰反而让夏晓钟变本加厉地谩骂,指责程萱的不是。
我知道,不管怎样,作为朋友吵架可以理解,像我和痞子,偶尔起了争执,打架都有可能,但是我们不会恶语相向,不会去攻击彼此的痛处,这是友情的底线,一旦被捅破,那这份感情就彻底磨灭了。
我无法理解夏晓钟是如何将如此恶毒的话语说出口,又或者女生之间的关系,确实与男生之间不同。但我对她的话,无比愤怒,这是对别人的侮辱,对感情的践踏!
难道她和程萱六年来的好友情谊,如此脆弱如冰?
而她所谓的不公,莫不是出于嫉妒之心,自己得不到别人的注意和青睐,却将所有罪责怪到了程萱头上,未免也太过自以为是了。
程萱内心是怎样的我并不了解,但是在我们班不论学生还是老师,都挺喜欢她,为人处世也随和,只不过有时候有些懦弱和内敛,不怎么主动亲近人,所以真正与她关系好的人并不多。
这个时候,我拿着柳条出现了,但是我的脸阴沉得可怕,我走过去,站在压抑不住内心哀伤的程萱身边,紧紧盯着夏晓钟,直到她心虚得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我才开口说话:“要吵的话,就给我滚回家,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喂!林云翼!你装什么老大!我才是队长!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你刚才跑出去,叫大家等你,就为了摘这么一根柳条?你搞什么鬼!”夏晓钟刚要开口,赵坤安跳出来指着我嚷道。
我瞥了他一眼,根本不管这个跳梁小丑,将柳条塞进了包里,然后掏出一张纸巾递给程萱,对她说道:“别哭了,有的朋友,不要也罢,从今以后,我当你的朋友。”
程萱听罢,微微一愣,抬起眼睛来瞧了我一眼,她的眼睛被泪水浸湿,像倒映着月光的湖水,叫我心中微微一动,我忙不迭移开目光去,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时那个看到我的布包跳眉毛的外校男生走了过来,转移了我们的注意,他舔了舔嘴唇,用只有我和程萱能听见的声音道:“那个你好,请问能不能把那柳叶也给我两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