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太阳高挂,村子里行人不少,师父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撬锁,万一被人看到,我们百口莫辩。
于是我们绕着这栋屋子转了一圈,发现这家窗户紧闭,还拉了窗帘,里面的情况,什么也看不清,跟别提翻窗户。
只能站在门口干瞪眼,干爷爷又去敲了敲门,这次回应我们的是寂静。
这个时候,师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旁边的一栋人去楼空的老宅,问我这家怎么没人住。
我方才一下子想起,这家人就是奶奶说的媳妇难缠而死,丈夫疯了的那家人。便告诉了师父。
师父立即说了一句进去看看,推开了没有上锁的大门。
屋子里已是人去楼空,只有房梁上破烂的蛛网和一地厚厚的灰尘。
这样的宅子在村子里仅此一处,老宅,寄托了在外务工人对于家和亲人的思念和牵挂,即使祖辈离世,老宅荒废,也不会有人将宅子搬空,彻底断了归路。
然而,独此一家。
这其中的缘故没有人知晓。
师父和干爷爷一起,缓步进入宅子,他们没有东看西看,而是径直上了阁楼,找到了正对孙棍子家的小窗,透过窗户向外查看,因为两栋楼错开,我们正好能够看到孙棍子家的北窗户。
师父点了点头,似乎心中有了打算,跟我们说晚上再来。
我一愣,他俩已经一夜没睡了,难不成还要再来个通宵?就算是神仙也架不住这么干活的啊!
我们一回去,师父和干爷爷两人往床上一躺,倒头就睡,一时间呼噜声震天响,打雷似的,许是真累了。我哪见过这阵仗,惊讶地目瞪口呆。
如此,两个老头就睡了一天,晚饭的时候才起床。
我趁着这段时间和陈星哥一起去看了痞子,他命魂回归,已经能够蹦蹦跳跳,好不欢乐。就那圈熊猫眼一直退不掉,惹得张姨一个劲瞪我。
痞子没心没肺,自然不会在意,就连井里面的事也抛诸脑后,拉着我问我师父和干爷爷什么来头,看着像电视剧里降妖除魔的高人。
他俩的来历不曾与我细细说起,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一个是便宜师父,一个是莫名其妙蹦出来的干爷爷,本事倒是一等一。末了他还羡慕起我来,有两个高手在身边,能够学得一招半技,就可以闯荡江湖了,又大摆了一通自己的武侠梦,像个武侠电影看上瘾的中二少年。
痞子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师父曾问过我愿不愿意跟着他离开家乡,我当时就同意了,然而我却没有细细想过将来的事。离开家后,师父会带着我回到师门,修习术法,然后呢,我长大之后呢?总不可能在师门呆一辈子吧。
然而未来这个问题,永远只有未来知道,我想破了脑袋,也没个概念。
入了夜,师父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我和干爷爷一起来到了那栋废弃的老宅。今夜的天空,看不到星辰,有一层厚厚的云,低沉地压着,有刺骨的风从西北方吹来,如刀子一般,割得脸颊生疼。
废弃宅子的门窗破烂不堪,像是人被打掉了门牙。我们抹黑刚进入宅子,顿时便有一丝寒意从脚跟蔓延上头顶,这寒意入骨,再厚的衣服都抵御不得。
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我们怕打草惊蛇,就没有带手电筒,也没有点蜡烛。师父和干爷爷的眼睛在黑暗中晶晶亮,如同会发光。
两个人蹲在阁楼的窗台边,静静地观察着隔壁的动静。
隔壁孙棍子家也一片漆黑,但是隐隐约约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告诉我们孙棍子在家。至于他为什么不点灯,想来我们今天的出现,引起了他的警惕,他会养小鬼,显然懂些门道,这样的人自然忌讳遇到得道之人,就好像偷过东西的人见了警察就怕一样。
干爷爷自带仙风道骨的气息,旁人一看就知道此人是得道高人,更何况孙棍子。
我在想孙棍子会不会打算收拾东西,半夜开溜。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就正撞上我们的枪口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待永远是漫长而难耐的。
我开始打起了瞌睡,脑袋一个劲地小鸡啄米,思维也开始慢慢飘散开去。
突然,一个细微的声音飘飘悠悠地传入我的耳朵里,我浑身毛发一竖,一下子惊醒过来,只见师父和干爷爷也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屋内。
这个声音,像是妇女在抽泣,凄凄惨惨戚戚。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