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是痞子母亲,自有安慰痞子法子,一边走过去,一边轻呼阿源乖,阿源听话,尽是些哄小孩子的话,但确实管用。
痞子听见后立即有了反应,抬起头,我发现他双眼无神,目光涣散,不知道在看谁,接着瑟瑟缩缩地指向屋子里某一处,口中还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听不明白。
我回头看去,痞子指的那个位置是一个白色的橱柜,那里是我和痞子经常闯了祸后躲避家长棍棒的地方,不过因为总是躲里面,已经变成了瓮中捉鳖的瓮。
小孩睡觉犯癔症,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指着或者看着屋子里某一处,谁也解释不清楚,只以为梦里见到了可怕的东西。
不过我在经历过诡异的事情,见过曾经从不相信的鬼魂和僵尸后,我长了一个心眼,立即就往那方面去想。
有师父和干爷爷在,我壮着胆子,转身走过去一把打开柜门,却只见里面堆了厚厚的衣服被褥,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师父干爷爷和张姨都瞧见了我的动作,师父还问我怎么了,我眨了眨眼,意识到可能连师父和干爷爷都没察觉,我是不是多心了,于是就摇了摇头,但还是忍不住打量了一下。但是接着师父和干爷爷的表情都有了变化。
张姨见我的动作,也不禁心里面发毛,小声对我说不要吓她。
我笑笑说没什么,随便看看。想着自己也连脚都没踏入这条路,要是能有所发现,那才真的牛掰了。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在张姨的安抚下,痞子明显好多了,也没有一开始受惊小鸡般的发抖,而是乖乖地被我和张姨抬了起来。
然而我们刚起身,痞子一眼见到了打开的橱柜。
啊——
一声尖叫,吓得我浑身一震,紧接着痞子双眼血丝突现,对我产生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一下子将我扑倒在地,张嘴就朝我咬来,像只发了疯的野狗。
我心里顿时就开始骂娘,这家伙搞什么鬼,前天刚咬我一口,现在还疼着呢,跟我有仇还是咋地,不就开了个柜门么,至于动口吗?倘若今天肩膀再被他咬一口,都可以凑一对肩章了,说出去不叫人笑话死。
幸亏痞子这会力气不大,我也是凭空生出一股子狠劲,用手肘顶住他的锁骨,腾出右手朝着他眼睛就是一拳,赏了他一个熊猫眼。
张姨吓了一跳,急忙从背后将痞子抱起来,大声喊着叫我不要打了。
这个时候师父及时赶了过来,口中念念有词,趁着痞子被他母亲抱住,朝着痞子额头轻轻一拍,拼命挣扎的痞子瞬间头一歪手一垂,化作一只死龙虾。
张姨面容惊恐,问师父痞子怎么回事,师父说只是让他昏睡过去,不要担心,他本想等痞子安抚下来,给他用柔和的法子催眠,但是现在他突然发狂,没得选择,只能用强硬的手段,副作用肯定有,但对痞子伤害不大。
一句伤害不大,就让张姨的脸难看了数分,但是面对自己儿子的状况,以及师父干爷爷两位不同凡响的高人,却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师父很轻松地将痞子抱到床上,为他诊脉。他的手指在痞子手腕上轻点,手法快速,节奏鲜明,好似弹钢琴。然后又去翻看痞子的眼眸,双指探痞子脖颈的动脉。
一系列动作不停地往复,而师父的眉头始终紧锁着。
我刚才被扑倒,碰到了腿上的血痂,疼的泪崩,哼哼唧唧地站起来,也没人扶。张姨还在一旁责怪我下手太重,说痞子好歹是我穿一条裤裆长大的好兄弟,怪我太不讲情面。张姨的话音细微,满是埋怨和气恼,但每一句都入了我的耳窝子。
我没搭理她,心里面却蹦出一个大大的哼字。张姨的性子我还是知道一二的,奶奶也经常唠叨她的不是,是个比较自私的人。倘若换做是我被痞子结结实实咬一口,她估计也就道个歉而已,搞不好还责怪我躲得慢,毕竟我不是她的心头肉,受了伤她也不心疼。人性是自私的,更何况自己的亲生骨肉,然而张姨非但不宽慰我,反而指责我的不对,让我着实有些心寒。
我并不是个省油的灯,脾气也自带一横杠,一般外人,我早就甩脸子了,不过看在痞子的面子上,我没有计较。
趁着师父给痞子诊脉这当间,干爷爷则查看起了被我打开的柜子,在里面翻翻找找起来。显然我的行为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丝疑虑。
过了半分钟,师父探完脉,又撩起痞子的衣袖查看了一下脉络,轻吸了一口气,道:“这孩子,魂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