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刻骨的孤独感让他鼻酸。
话还是说完了。辛守站起来感谢了宫司,像往年一样,去看海。
山口县的萩市有个地方叫菊ヶ浜,是看海和夕阳的好地方。
这里最著名的是“荻烧”。一乐二荻三唐津,是茶道中常提起的对茶碗的排名,其中的“荻”便是指荻烧。荻烧的触感和朴素的颜色,迎合了茶人对质朴感茶器的偏爱,而获得盛名。
他也在这里订购过朴素却昂贵的茶碗,期待有朝一日能和叶落夕一同喝茶。时至今日,这对茶碗还在家里束之高阁。
傍晚时刻,他到达指月山旁的菊ヶ浜沙滩上,这里的日落是他记忆中与叶落夕这个人一样的美景。
夏季温暖的海风把辛守身上的白衬衣吹起,仿佛鼓鼓的白色船帆。他对着血色夕阳,摸出一瓶“澄川啤酒厂”的“东方美人”,豪气万千地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火红的夕阳将他的剪影染上浓烈的色彩。
一双素白的手轻轻按上辛守的肩膀。他猛然回头,看见那个单薄又美丽的人站在他身后。
叶落夕身上穿着过于宽大的生成色2男式浴衣,踩着木屐笑吟吟地对他说:“抱歉,我是不是来晚了?”
辛守以为自己喝醉了,又觉得眼前的可能是幻觉。他双手轻颤,捧上叶落夕白皙光洁的脸颊才获得了一点真切感。
一具温热的躯体。不是梦境不是幻觉。
于是辛守委屈地哭了。
整整十年,抗战都结束了。差一点都能迎接1949了。
叶落夕抱住高他许多却哭得像个孩子的辛守。
“以后不许走了。”
叶落夕擦掉他的眼泪,手指拂过他眼角的细细的纹路,柔声说:“不走了。”他把金缮出海浪落日花纹的砚台交到辛守的手里。
这是他的凭体,是他的命门。
辛守愣了一下,赶紧把砚台塞进帆布包里,又把包小心翼翼抱在胸口,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叶落夕的手,往回走。
“唉!还有啤酒夕阳呢?”
“都有你了,还看什么夕阳。”
叶落夕眉眼弯弯,辛家的几代子孙,这孩子如今最听他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