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还是因为气运之眼的蒙蔽!不被皇族承认的血脉,在气运上金色龙气非常微弱。自己太过迷信气运之眼,反而忽视了很多细节。
“别有太多压力,好歹还有我在。”易玄英本来想拍拍谢景肩膀,却觉得尴尬,只能望着远处说了这么一句。
简单,却是他身为武将的承诺。
谢景低笑出声,上辈子,他绝对想不到,会有接受易玄英安慰的一天。
谢景抬头看向他:“你是担心我会被他们架空吗?你也太小看我了。”
易玄英苦笑,“那倒不至于,毕竟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不过知道的那几个,也够麻烦了。
一路打拼追随的部属之中,有不少与前梁朝廷有仇的。
比如夏德胜,全家惨遭肃王杀害,为了报仇,不惜自残身体,投靠朝廷,潜入肃王府当暗线,却在无意间发现,自己全家惨死,是因为朝廷暗中挑拨设计,纯粹就是武帝和肃王兄弟相残的炮灰。夏德胜险些崩溃,幸而男主这个新起的权臣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如今兜兜转转一圈,发现几任主君竟然都是前梁皇室大乱斗,也不知道发誓跟前梁皇室不共戴天的他心情如何。
应该很复杂吧,这几天开始躲着他了,大概是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不仅是这些部下。还有更深一层,天下以孝义立国。他身为大梁皇孙,却屠杀宗室、残害忠良、废除宗祠、淫、辱堂妹,在世人眼中,这些都是抹不去的黑历史。
虽然身为篡位者,原本的名声的就不怎么好,也没糟糕到这种地步。
“世人大多愚昧,何必计较这些眼光呢?”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江图南拾阶而上,到了城墙上。
他笑着跟易玄英打了个招呼,转头看向谢景。
“陛下。”拾起了这个久违的称呼,江图南揉了揉鼻子,“哎呀,怎么觉得有点儿拗口呢!大概太久没叫过了。”
易玄英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谢景嘴角抽动。
江图南很快恢复正色,“臣的家族之前是受过前梁皇室打压,家父获罪身亡,但那都是什么陈年烂谷子的事儿了。如果还要计较这个,那臣算计着,是不是得把四十多年前臣的祖父死在旧魏乱党手里的账算算?还有八十多年前,臣的曾曾祖父被北狄人所杀的账……唉,臣这辈子不用干别的,累死算了。”
江图南一脸唾弃,又道,“夏德胜那家伙向来喜欢钻牛角尖儿,暂时看不开,就让他先找犄角旮旯蹲着吧。反正迟早会想明白的。”
“也不想想,陛下都大义灭亲了,他只有感恩戴德的份儿。”
这个“大义灭亲”听得易玄英哭笑不得。
“至于孟子昊他们……”江图南继续道,“军中谣言纷纷,都是闲得。打起仗来,什么都忘记了。不如尽快开战。”屯兵这么久,要打不打的,他一个文官都受不了了,何况武将。
易玄英也是差不多的意思,一场大胜是比什么血脉、礼仪、法度都更加有说服力的存在。这天下,终究是强者为尊!
尽快压服北离兵马,荡平天下,重返京城。什么背地里的议论都得收声。
对两人开战的建议,谢景却没有直接点头。
遥望着远方,山坡上遍地葱绿,随着夏日的到来,整个世界都焕发出蓬勃的生机。
易玄英和江图南,能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关心,也很感激。
但其实上,得知此事后,是非常震惊,却没有他们担心的那么剧烈的冲击。
大概因为一颗心早已经被满满的思念占据了,没有太多空隙容纳别的。就连听到这种天翻地覆的消息,第一个念头也是想见他。
悄悄地,谢景也曾设想过,如果自己生命中没有云舒的存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生命中最后一小片亲情彻底崩溃,打拼多年换来的兄弟情义渐渐离心……瞬间涌上来的荒芜感几乎将整个人淹没。不敢继续深思。
而如今,自己却能冷静地站在这里,与易玄英这个昔日宿敌谈论着往事,冷静分析。
因为有他在,幸而有他在!
这么想着,想见他的念头越发不可控制。
“不打了,和谈吧。”望着灿烂的阳光,谢景露出笑意。
想见他,比什么都更急切!
迎着易玄英和江图南惊异的面色,她沉声道,“决定了,我要去京城,一切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