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荣佩脸色更加阴沉。
“之前海上伏击朕,有季寰私掠宫妃的罪责在先,世人眼中是两大王府合谋弑君,如今朕活着回来,再死一次,不知道会死在谁的手里了。”云舒冷静地指出关键。
他内心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如果说在季寰那边,不需要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担心,那么在慕荣佩手里,就不一定了。
为了保命,只能赌一把。
皇帝是个烫手山芋,虽然慕荣佩非常期盼着皇帝死掉,但死在谁手里,却是有讲究的。他不想独自承担弑君的罪名和众将的怒火,所以之前拖着季寰下水跟他一起背锅。
慕荣佩脸色难看,半响,却突然大笑起来。
“世人皆知,陛下的英武冠绝天下,谁能知道,还生了这么一张口才灵便的舌头呢。”他啧啧两声,“亏得世人都说,陛下讷于言而敏于行,这是他们没看到如今你侃侃而谈的模样。”
“我知道,陛下的这一番言谈,是为了挑拨离间。换了别人,只怕要因为你这番话恐慌不安了,可惜啊……”
慕荣佩遗憾地摇摇头,“杀你,不需要这么复杂的布局。”
云舒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陛下不肯相信?也好,既然陛下这么费尽心思挣扎了,本世子就大发慈悲,暂时不杀你。”慕荣佩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不过不是因为你之前一番话,而是为了让你亲眼看看,自己众叛亲离,丧家之犬的下场。”
“我很期待,到时候,你还能这么冷静地侃侃而谈吗?”
云舒垂着眼眸,似乎不为所动。
看不到他惊慌失措,慕荣佩又有些不甘心,嘲讽地道:“陛下有空可以多想想,为什么季寰,王泗安他们,会如此果断地背叛你呢?”
看到云舒终于动容。慕荣佩才停下,笑道:“我很期待,在看到你这张脸上出现恐慌崩溃的绝望表情来。”
崩溃绝望吗?云舒心情沉重,如果真相是他猜测的那个,对谢景来说,确实是天崩地裂的打击。
***
从关押云舒的宫室出来,慕荣佩直接回了乾元殿。
作为帝国权利的中枢,这座宫殿其实并不符合他的起居习惯。
但居住在这里,依然是种莫大的享受。没有什么比站在御座之前,更能让他体会到自己真正成为了这座城池的主人。
御书房里,侍从将酒水奉上,安静地退了下去。
如今殿内服侍的宫人极少。在攻陷皇宫之后,慕荣佩将大多数奴仆都或杀或贬,只留下偏僻地方的扫洒仆役。如今在乾元殿内服侍的,除了极少数东淮王府的人,就是一些特别识情知趣的人了。
比如身边的这个女人。
慕荣佩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纤纤素手执起酒壶,为他再续上。
慕荣佩眼神情不自禁落在这双手上,肌肤白皙如玉,指甲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他依稀记得自己曾经有一尊观音玉雕,就是这般完美的色泽,却没有眼前之人活色生香。
烦恼的时候,女人总是消愁解闷的最佳工具,尤其这种美貌又聪颖的女人。
“这宫中新酿的月下醉和东淮名菜的粉蒸白鳞,还不能让世子开怀吗?”贤妃笑意盈盈。
“什么名菜,能比得上你。”慕荣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