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景看人很准,知道易阳晖这等又臭又硬的脾气是绝不会因为联姻而软化的,而且他跟易氏一族有私仇,没有采纳这个建议。
没想到易素尘这个女人没有入自己后宫,却变成了自己本人。
谢景缓步走着,沈月霜娴熟地凑到她身边,攀上了她的手臂。
谢景身体有点儿僵硬,他很不喜欢跟人这样亲密地接触。但似乎女孩子中这是常见的亲昵动作。
沈月霜和易素尘原本就是闺中密友。
这小丫头也是上一次对旧梁余党的大清洗中抄家入宫的,两人因为擅长针线,被分在了针工坊。家破人亡,远离父兄,两个小姑娘只能抱团取暖。
“刚才那王嬷嬷的动作,真像一只大肥猪呢,我以前跟着婶母去乡下庄子,就看到过佃户养猪……”
小丫头是个话唠,喜欢说个不停。
笑了片刻,她又忧虑起来,“易姐姐,之前那位宋掌事说得没错,咱们两人在针工坊已经不差了,刘妹妹她们被分在了浆洗处,日日忙碌清洗那些肮脏人的衣裳,手都磨破了,如今还是初秋,听说入了冬更惨。还有被分到无尘坊的,听说每天三更天就得起来提水,打扫房舍。”
“今天你得罪了王嬷嬷,将来她要是报复咱们怎么办?”
谢景目光落在她忧虑的小脸蛋儿上,心情有些复杂。
这两天沈月霜照顾她无微不至,自然对这丫头多了两分怜悯,转念又想到,她们落到这个地步,罪魁祸首不正是自己这个篡位者吗?又觉得非常讽刺。
对沈月霜的焦虑,她平淡地回了一句:“不必担心,我来解决。”
这辈子大风大浪经历的太多,纵然眼前的经历是未曾有过的玄奇,谢景依然保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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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谢景和沈月霜,吃了一次大亏的王嬷嬷就没这么好心情了。
后背和肥臀被扎了七八根针,痛彻心扉,趴在床上直哼唧。
“易素尘这个贱婢,上次怎么没早点儿下手,拖去化人场将人烧了。留下这个祸害!”
旁边宫女替她上着药,奉承着:“嬷嬷若是气不过,不如寻个罪名,将那易素尘罚跪两晚,看她还敢这么嚣张。”
王嬷嬷眼中闪过戾气:“罚跪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宫女犹豫着提醒道:“可是嬷嬷,我看宋掌事对这几个罪臣之女颇为照顾,听说今天易素尘交上来的绣工不合格,都没有追究,还允了她们带回去重新做。”
针工坊分为十二房,宋掌事是她们这一房的针线教头,与负责人事管理的王嬷嬷平级。但因为一手双面绣的绝活儿,在针工坊颇受看重,这就是王嬷嬷及不上的了。
“姓宋的看重又如何?难道她还能在针工坊一手遮天不成?”王嬷嬷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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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列宫人提着琉璃宫灯开路,后头八个小太监捧着拂尘、如意等物,四周两队禁军精锐随行,被护在中央的便是御辇。
丑媳妇也得见公婆,既然穿不回去了,那么上朝是自己迟早要面对的功课,而且赶早不赶晚。
到了殿前,云舒下了御辇。随着御前太监一声唱喝,他长吸了一口气,跨过门槛,进了大殿。
坐到了御座上,目光扫过,文武两列官员等候已久,眼见圣驾到来,齐齐跪地行礼。
早朝正式开始了!
云舒目光忍不住落到左列第一个位置上,作为臣子中最尊贵的位置,如今那里空着。几天之前,就是他这个权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