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自己屋里,我想想停课这几天,我该怎么安排,第一不能让老爸知道,我被学校停课了,每天还得假装按时上下学,然后趁老爸不在再返回来。
第二要24小时开机,等着白小柔随时对我的通知。
最后一件,就是继续去刘瘸子那,和肖强比试的日子一天天临近,这件事不能懈怠,就算我最后真的被退学了,在临退学之前,我也要为白小柔解除这个麻烦,就算是我最后送给白小柔的一件礼物。
我正想着自己的计划,门被猛地踢开了,我还没回过神来,一条皮带就重重抽在了我的身上。
是老爸。他提前回来了,而且眼睛通红,怒不可遏,“你个兔崽子,我花钱供你上学,你却天天惹事,现在没得上了,我抽死你。”
皮带如密集的雨点落在我身上,我一边躲一边喊,“爸,你凭什么打我?”
“你还给我狡辩?”老爸手里的皮带不停,“你打同学的事,厂里都通知我了,这件事要是解决了不了,你别去上学,我也别去上班了,咱们爷俩一起饿死。”
“王八蛋高乐海。”我心里暗骂,“咱两的事咱两解决,你为难我老爸干什么,就因为你老是厂里主任,就能公报私仇。”
我不再躲了,任凭皮带抽在我身上,“爸,你打吧,这事是我影响你了,你打吧。”
老爸打累了,把皮带一扔了,看到我贴在墙上的健身计划图,上前一把撕掉,在手里揉碎,纸屑纷飞,“你个混蛋玩意,我让你健身,让你健身,你健身就是为了打仗,给我惹事。”
老爸撕完健身计划,一眼又看到了墙头的那幅画,“你小子不学好,床上还贴女人,我把这些都给你撕了,看你以后还学不学好。”
“爸。”我忙上前护着那幅画,“这画你不能撕。”
“你给闪开,不闪开,我还抽你。”
“抽吧,抽我也不会让你撕这幅画的。”我迅把画摘下来,护在怀里。
老爸把皮带重新拿起来,在我身上重新抽了几下,见我无动于衷,猛地把皮带一丢,蹲在地上哭了。
“爸。”我赶忙跳下床,“都是我不对,我不该给你惹事,你想打就接着打我吧。”
老爸抬起头,看看我,“小帆,你太不给爸争气了,我打你又有什么用。”
看着老爸老泪纵横,满脸沧桑,骤然间好像衰老了很多,我心如刀绞,“爸,儿子让你失望了,我现在就去把这件事解决了。”
我起身向门外走。
“站住,你干啥去,还想去打仗?”老爸跃起拦住了我。
“爸,我不去打仗。我就是去找高乐海,是我打得他,他想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我给他陪礼道歉。”
“你去顶个屁用。给我老实呆着,这事老爸有办法。“
“爸,你有什么办法?”不是我小瞧我老爸,他一个锅炉工,在厂里最底层,卑躬屈膝地工作了二十多年,连个工长都可以对他吆五喝六,他能有什么办法。
“小帆,老爸说有办法就有办法,只要还能让你上学,老爸怎么都行。”
我的眼泪流下来,这个平时对我凶悍,只用皮带教育我的老爸,在关键时候,显出他内心对我深沉的爱,父爱如山。
“你等着。”老爸拍拍我的肩膀,进了他的房间。
隔着门,我看到,老爸趴在床底下摸出一个鞋盒,打开,取出两个存折,打开看看,把两个存折装在兜里。
“爸,你拿存折干什么?”
“你把人打了,不得給人家赔钱,咱们花点钱,再说点好话,这事说不定就能过去,你还可以继续上学。”
原来这就是老爸的办法,最窝囊也最无力的办法。
“爸,那也不用拿两个存折,有一个就够了。”
“多拿点没关系,万一人家要的多,再回家取多麻烦。”
我听得阵阵悲凉,我心里明白,为了存那些钱,老爸多不容易,他喜欢抽烟喝酒,却从来没抽过过五块的烟,喝过多过三十的酒。
“爸,我对不起你。”我哽咽道。
“别和老爸说对不起,这钱本来就是为你存的,只要你小子还能上学,等你上了班,这钱还能攒回来。”
老爸也是泪眼婆娑,但他还是朝我笑笑。
“走吧,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好好看看人家,把事早点解决,说不定你明天就能上课了。”
我低着头跟着老爸出了家门,走在路上,我看着老爸的背影,不知不觉他的头已经白了,如同冬天里的霜花,那一片片斑白,都是为了我,而我除了惹事,让他操心,又为他做了什么?
愧疚涌上我的心头,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难,那么自责。
眼看医院就到了,我真想大喊一声,“老爸,让我自己去面对吧,这个担子我应该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