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太阳往下落了一些,从窗口照射进屋里的日光悄无声息地拉长了。金色的光映在太后身上,更显威严。
太后拿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动,道:“哀家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也愿意成人之美。”
公孙榆壤心中一喜,道:“皇祖母,您这是同意了?”
太后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道:“哀家一直觉得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现在看来倒不是这么个事了。”
公孙榆壤面上虽平静,眼神却晃了晃,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听太后道:“你曾当着哀家及众人的面,亲口拒绝了你父皇的赐婚。这才过了多久,你又眼巴巴地来求。这要是传了出去,你父皇的威严何在?皇家的颜面何存?”
公孙榆壤来之前就想到了皇祖母会拿这个说事,只怔忡了片刻道:“皇祖母说的言之有理,都是孙儿糊涂。不过孙儿还是斗胆,恳求皇祖母能够成全。”
太后叹道:“不是哀家心狠不帮你,要知道身在皇家,说话做事皆不能随心所欲。更何况身为皇子,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整个皇家。若是换一个人这件事也好办,偏偏是她。你也当理解哀家的难处,不能到老还遭人诟病,晚节不保。”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没有余地了。堂堂太后,这点小事谁敢说什么?不过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怪只怪当初自作聪明,闹了那么一出,当真是自食其果了。
虽然心中酸涩,却也知道多说无益。一个不慎惹怒了皇祖母,落星那里恐怕就不是罚跪这么简单了。本来是一片好心,可别办了坏事反而害了她。
心里面想明白了,便道:“都是孙儿思虑不周,不该让皇祖母为难。”
太后点了点头,“你能明白最好,以后做任何事之前,必三思而后行。殊知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公孙榆壤连忙答应不迭,等太后说完了方道:“皇祖母,那她罚跪的事……”
太后道:“哀家本意是小惩大诫,跪了这么久也够了。”
话落,丁嬷嬷不等太后吩咐就转身走了出去。
公孙榆壤暗松了口气,过了今日,想必皇祖母不会再过多为难她。至于其它,以后有的是时间从长计议。
太后抿了一口茶,抬眼道:“看这失魂落魄的模样,你对她当真动了情,铁了心的想娶她?”
公孙榆壤愣了愣,脸上不由一红。心里思忖着,皇祖母既这么问,看来还有希望。
当即道:“孙儿感念她的救命之恩,本就对她存有好感,慢慢接触过后对她的好感与日俱增……”
说着拿眼瞧了太后一眼,然后有点难为情地继续道:“不瞒皇祖母,孙儿心悦她,愿意娶她为妻。”
太后闻言一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凡事皆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你自己想一想,人家一个小姑娘,被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了婚,不但伤了心还要遭人耻笑,真是够可怜的。现在倒好,你又反过来说要娶她。就算哀家舍了这张老脸不要,还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呢。”
公孙榆壤有苦难言,只能讪讪一笑,躬身道:“皇祖母教训的极是,孙儿以后一定引以为戒,再不鲁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