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山抬头,尽量让自己的脸上和声音保持镇定,“昨晚曲姑娘是我亲自迎她进的净安堂大门,带着她熟悉了一下地方,就回屋歇着了,直到天亮。”
汪正脸上的笑意敛去,眼睛如刃般落在宝山身上,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很久。
宝山知道这个时候最考验人的定力,他垂下眼帘,老神在在的模样。
汪正别有深意地点了点头,“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语罢只一个眼神,旁边四个太监朝宝山围拢过来。
汪正冷哼,“这世上之人,总有那么些不知死活的,非要见了棺材才肯落泪。”
宝山极力遏制自己的慌乱,“汪总管这是要动用私刑了?”
汪正闻言一愣,随即一道尖锐的笑声在整个房内回荡,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良久,汪正才止了笑,道:“我要想治你的罪,何患无辞?这宫里死的人多了,也不怕多你一个。生或死只能选一条路,若还想不明白,等后悔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听他这样一说,宝山的面色变得陡然紧张起来。赶紧接过话茬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汪正冷厉的眼中闪过诡谲的幽冷,藏青色的身影慢慢挪到宝山面前,“说。”
只一个字,冷的透骨。
宝山此时生出几分胆怯来。但他清楚地知道,在汪正这样的人面前,越是害怕输了底气,越是容易被他拿捏。从容应对,慢慢与之周旋,反有奇效。
皇上去净安堂的事,一旦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无疑是自寻死路。汪正这里又不依不饶,不给个交待,想全须全尾的离开泰和殿,怕是不能够。
幸好他这里有皇后娘娘喜闻乐见的消息,“昨晚我起夜时,听到曲姑娘屋里隐约传出说话声。当时特别好奇,便想一探究竟。昨晚上的雾特别大,十步之外不能视物。我偷偷摸摸刚走到廊下,房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情急之下,我就躲在了柱子后面。等屋里人出来往外走,才发现是个男子。因为背对着没看到容貌,只看清他穿着一身紫色的锦袍。”
汪正眼一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低眉看着宝山。想不到他平时看着不怎么起眼,还有这份冷静和睿智。整个宫里谁不知道大皇子喜穿红衣,二皇子爱着紫袍。
他没指出是谁,听的人却知道他说的是何方神圣。
不过,他说的并不是主子想要的。看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永远不知道厉害。
“你在净安堂有些年头了吧?”
宝山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如实道:“整六个年头了。”
汪正嘴角一扯,“当了这么多年的阎王殿总管,不如也尝尝被抬着回去的滋味?”
宝山霎时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