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正好端了茶进来,皇帝方才松了手。揭开细白如玉的盖子,一阵茶香溢出来,沁人肺腑。
“好香的茶!”
荣妃闻声转头去看,一袭紫衣尽显盛世风流。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又是谁?
见他面色苍白,整个人完全没了往日的神采,心中莫名一紧。碍着皇帝在,便只嗔怪道:“你还知道回来!”
公孙榆壤缓缓行上前,尽量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行云流畅,“儿臣见过父皇母妃。”
弯腰时牵扯到伤处,疼得他额角盗出汗来。
荣妃拿手掩着嘴,强忍着才没掉下泪来。
皇帝略一合眼,道:“你母妃身子不好,你该多陪陪她才是。整日看不见人,成什么样子?”
要不是在宫外,下手的人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荣妃对着皇帝福了福,道:“皇上赶紧给阿土定一门亲事,早点成婚,也好收收他的心。”
公孙榆壤一听,蹙起了眉头。母妃心里属意谁,他再清楚不过。她和舅母多少次在他面前一唱一和,不就是想撮合他和表妹?
那个打小跟在他屁股后面叫哥哥的人,突然要变成相濡以沫的妻子,他实在难以接受。他一直把表妹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从来没有丁点儿男女之情。
皇帝温和笑着点头,道:“是该成亲了,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阿壮都出世了。成了亲有了家和孩子,就有了责任和担当。再不能成日只想着玩。”
阿壮是大哥公孙禹莽的乳名,大哥出生时不足月,生下来又小又瘦。父皇和皇后希望他茁壮成长,便取了阿壮的小名。
他出生时还算康健,父皇为他取名榆壤。壤,土也。遂取小名阿土。
公孙榆壤装作若无其事道:“儿臣想迟些再议婚。成亲不是儿戏,一定要找个相互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才不枉此生。”
和不喜欢的人生活一辈子,对双方来说都是折磨。他从小就目睹母妃每日翘首以盼,多半时候都是失望伤心。
皇帝饶有兴致道:“看来阿土是遇到了喜欢的女子。说来听听,是哪家的姑娘?只要家世清白,朕也愿意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荣妃娘娘闻言忍不住了,一时也忘了规矩,接过话道:“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由你胡来?不管是哪家的姑娘,不知根知底肯定是不行的。何况贵为皇子,更加要慎之又慎。”
转而对着皇帝道:“皇上,臣妾兄长的嫡女才貌双全,知书达礼,与阿土再适合不过。您觉得呢?”
公孙榆壤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的脚尖。他知道,母妃对于他的婚事,绝不会让步。他更知道,身为皇子背后的势力有多重要。他可以不向命运低头,却不得不屈服于现实。
皇帝朗声笑道:“朕觉得可行,如此也算是亲上加亲了。朕还有些政务要忙,就不打扰你们母子谈心了。”
看到儿子无事,他也放心了。
荣妃娘娘恭谨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公孙榆壤紧随其后:“儿臣恭送父皇。”
等那明黄肩舆渐渐远去,二人才又回到屋中。
“快让母妃看看,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荣妃娘娘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脸上又是担心,又是责备。
胳膊上传来被十指拿捏的痛感,公孙榆壤喊了一声,“母妃!儿臣没事,就是受了一点轻伤,您不必太担心。”
说着动了动胳膊,好让母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