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杂念堆在脑中,叫她对那档子事提不起半分兴致,于是偏头避开楚明诚的亲吻:“今日出门一趟,我有些累了……”
楚明诚微怔,撑着手臂望着身下冰肌玉骨的妻子,闷声低语:“怎么又是累了。”
他不过随口一句话,可落在李妩耳中,莫名有些心虚。
眼珠轻转两下,她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娇声道:“大概快来癸水了,今日腰背酸疼得很。”
说着她牵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夫君心疼心疼我,给我捏捏?”
果然她一撒娇,楚明诚就拿她没辙,躺坐在一侧替她揉起腰。
过了一会儿,他忽的问了一句:“你今日入宫,就是去的慈宁宫吧?”
李妩背对着他,忽闻此话眉心一跳,稍定心绪,她回过头,双眸盈着无奈:“连送子观音都带回来了,你说呢?”
楚明诚一琢磨,也放下心来,又俯身在李妩脸上亲了亲,半点不掩饰他的醋意:“阿妩这样好,我实在害怕旁人同我抢。”
“乱想什么呢。”李妩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温柔安抚:“我已是你的妻了。”
楚明诚爱听她这话,抱着她又卿卿我我温存一阵,便熄了灯,相拥而眠。
自打与太后告状后,李妩便格外注意着宫里的动向。
头两天外头有个什么响动,她都担心是裴青玄派人上门抓她。待风平浪静过了七八日,她的癸水都快走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算落了地。
在她癸水最后一日,嘉宁郡主提着一壶今年新酿的春酒登了门。
“上元那日你与楚世子走了,剩下我和李成远俩人逛,也不知被哪个嘴碎的瞧见了,说我还未过门,就和李成远私下约见,于礼不合。我母亲是个好面子的,就此将我拘在府里学了好一阵规矩,这两日才肯放我出来透透气。”
嘉宁靠在铺着柔软浅灰色狐皮的红酸枝镶贝美人榻上,自顾自捻起一块烤肉干慢慢嚼着,忽的想到什么,欲言又止地看着李妩。
李妩知道她是个藏不住事的性子,不紧不慢拨着鎏金香炉里的香灰:“可是哪家又有了新鲜事?”
饵一抛鱼儿就急着咬钩,嘉宁坐直身子:“是宫里的消息,陛下要选秀了!”
拨着香灰的手微微一顿,而后若无其事放在一侧,李妩拿过帕子擦着手:“这是好事呢。”
嘉宁觑着眼前这张清雅姣美的侧脸,试图寻到一丝不同的神色,然而她如冰雪雕就般清清冷冷,仿佛皇帝选秀与她毫无干系——尽管就目下的情况而言,的确没什么干系。
但嘉宁幼时养在宫里,曾亲眼见证李妩与皇帝堂兄的过往,知道他俩从前那样的般配。
那么多年的感情,真的说放下就放下,说忘就忘了么?
嘉宁心底响起一声轻叹,虽然她也不知自己因何而叹。晃了晃脑袋,她继续道:“昨日太后叫我母亲入宫,说是陛下总算答应选秀,让我母亲帮着参谋参谋,还说二月里天气暖和,太后打算办个春日宴,将长安与洛阳适龄未婚的贵女都邀进宫里,大致看看。”
见嘉宁言之凿凿,李妩心下长舒了口气。
看来与太后陈情的确有用,那人总算放下过往,朝前看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心上悬了多日的包袱总算卸下,李妩整个人松快起来,连带眉眼间都多了份云销雨霁的朗阔。
待嘉宁从府中告辞,李妩便吩咐厨房做上一桌好菜,打算夜里庆祝一番。
到了酉时,天色渐暗,楚国公府华灯初上,灯火通明。
楚明诚下值归来,一迈进栖梧院就嗅到一阵诱人的烧肉香气,挪步饭厅,便见那张黄花梨圆腿方桌上摆着一堆好菜,除却三鲜笋炒鹌子、烙润鸠子、石首鱼、土步辣羹、酒醋蹄酥片生豆腐这些,正中那道以青瓷碟盘盛着的樱桃肉,晶莹剔透,色泽油润——这可是八仙楼的招牌菜。
光嗅香气,就叫人食指大动。
“夫君回来了。”
楚明诚抬眼,便见珠帘掀起,李妩穿着件淡紫底子折枝辛夷花刺绣薄袄,配着条翠蓝金枝绿叶百花曳地裙,长发挽作同心髻,许是心情好,莹白双颊未抹胭脂都泛着娇丽的浅红。
她缓步走来时,纤腰款款,耳垂上的赤金镶月白石玉兰花耳坠也随之轻晃着,直晃进楚明诚心坎里,明明都还未吃酒,他就有些晕乎乎,觉着今日的妻子格外娇美。
“你傻盯着我作甚?”李妩走到楚明诚面前,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下。
楚明诚怔怔回过神,难为情地摸了下鼻子:“你今日……很美。”
一旁的小丫鬟们都掩唇偷笑了,李妩也面露赧色,弯眸嗔了句“呆子”,拧身走到餐桌边:“在外当值饿了吧,快些净手用饭。”
“今日这么多好菜。”楚明诚摘下官帽递给小厮,笑吟吟走向李妩:“你如何知道有喜事?”
李妩微怔,掀眸看他:“喜事?”
“是啊。”楚明诚搭着她的肩,扬眉笑道:“周尚书派我去平阳办差,回来我便能往上升一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