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我在观察着气旋。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我的到来没有增强该死的旋风,但要减弱它也是不可能的……
“安东……”声音透过黄昏界传出来,我听出是奥莉加的声音。“安东,气旋降低了三厘米,不知你哪步棋走对了。想想,安东。”
哪步走对了?什么时候?要知道,我什么事也没做,只是找到了拜访的理由! “安东,您还有‘奥梅兹’吗?”斯维特兰娜坐在桌前看了看我。我一边整理好衬衫,一边点头。
“是的,还有几粒。”
“马上回去吃一粒。明天再买。要吃两个星期,睡前吃。”
斯维特兰娜显然是那种相信药片的医生。这没有使我为难,我也相信这种药片。我们,他者们在科学面前会感到一种非理性的忐忑不安,甚至在稍用点魔力就能解决问题的情况下,也会伸手去拿安乃近和抗生素。
“斯维特兰娜……对不起,我想问一下,”我抱歉地移开视线,“您有不高兴的事?”
“为什么这么说,安东?”她没有停下笔,甚至也不看我。但她显得不自然了。
“我是这么认为的。有人欺负您了?”
姑娘放下笔,好奇地、挺可爱地看了看我。
“没有,安东。您怎么啦?这可能是冬天的缘故吧。冬天太长了。”
她勉强笑笑。该死的气旋在她头上晃动着,凶恶地转动着风柄……
“天是灰色的,世界是灰色的。什么事也不想做……所有的事都失去了意义。我累了,安东。春天马上来临——一切都会过去。”
“您患有抑郁症,斯维特兰娜。”我在想这句在她诊断前脱口说出的话。但姑娘没有注意到这点。
“也许吧。没什么,太阳快露出来了……谢谢您的关心,安东。”
这一次她的微笑是真诚的,尽管还是勉强的。
从黄昏界传来奥莉加的低语声:
“安东,降低了十厘米!旋风在下落!安东,分析员在工作,继续交谈!”
我做对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它比“我什么做得不对”更令人不愉快。如果你犯错误,那只要紧急改变行动路线就够了。可要是你一矢中的,自己还不明白这一点,那就喊救命吧。令蹩脚射手难以承受的是,偶然射中了苹果,而后试图回忆起手是怎么动的,眼是怎么眯的,手指扣扳机时怎么使的劲儿……还不能承认子弹射中了目标是被乱刮来的风刮的。
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坐在那儿看着斯维特兰娜,而她也看着我——一声不吭,很严肃。
“请原谅,”我说,“斯维特兰娜,请原谅,看在上帝的分上。我傍晚闯进来,管闲事……”
“没关系,我甚至感到愉快,安东。要不要我倒杯茶给您?”
“降低了二十厘米,安东!快同意!”
即便是这几厘米,疯狂戾气所降下来的这几厘米,也是命运的馈赠。这是人的生命,是从必然的灾难中夺回来的几十条,也许是几百条生命。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但我提高了斯维特兰娜对这戾气的抵抗力。气旋也因此开始消减。
“谢谢,斯维特兰娜。我很乐意。”
姑娘站起来,朝厨房走去。我——跟在后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东,准备作初步分析……”
我感觉到,在拉开窗帘的窗户上闪现出白鸟的影子——它顺着墙飞过,跟在斯维特兰娜后面。
“伊格纳特按照整体方案工作——恭维话、兴趣、追求、迷恋。她喜欢这一切,但是它们却引起了气旋的发展。安东,你走了另一条路——同情。并且只是口头上的同情。”
没有任何提议,就是说还没有作任何分析。但至少我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忧郁地看,同情地笑,喝茶,而且要说:“你的眼神很疲倦,斯维塔……”
要是我们改称为“你”,就好了,是吗?一定会改的。我不怀疑。